就在此時,周秀禾以更快的速度撲到了她身上,緊緊地将她摟在懷裡。緊接着秦老漢的雞毛撣子重重揮下,在周秀禾臉上留下鮮紅的印子。
"幹嘛,快起開!"秦葭甯被抱着動彈不得,心想這周秀禾是腦子不好使嗎?不知道反抗就算了,還擱這拖她後腿。
“老頭子,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沒教好孩子,我替她挨罰。”
“死賤人,一個兩個的都反了,老子就打到你們老實為止!”秦老漢拿着雞毛撣子就狠狠抽,下手太過狠毒,連秦壽都不敢多看,側着身子悄無聲息地溜走。
周秀禾死死地抱着秦葭甯,使得秦葭甯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雞毛撣子如雨點般落在周秀禾身上。
秦葭甯愣住了。
這笨女人是在保護她?
異樣的情緒從她的胸口湧出,前世她是個孤兒,是國家養大了她,出任務的十年時間,也曾有戰友掩護她。可像今天這樣被一個瘦弱無助的女人護着,這還是第一次。
這就是母親嗎?一滴淚從秦葭甯眼角滑落,可她還是不明白心裡的異樣到底是什麼感覺。
傻瓜,她根本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不值得她拿命護。
“囡囡,别怕,媽在。”周秀禾痛苦地擠出聲音,淚水一滴滴落在秦葭甯手背上。
秦葭甯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用力掙脫周秀禾的保護,眼裡閃過狠光,眼看着雞毛撣子再一次落下,她猛地抽出手一把奪過雞毛撣子。
就在秦老漢呆住的兩秒裡,秦葭甯已經折斷雞毛撣子,一個無影腿踢在了老頭子的肚子上。
秦老漢剛喝下去的酒原模原樣噴了出來。
緊接着,秦葭甯将視線落在了長闆凳上。
“死丫頭你”
秦老漢話還沒說完,那長闆凳猛地就砸在了他腦袋上,緊接着闆凳一斜,從側面橫掃過去,又給了他腰部一擊。
劇烈的疼痛下,秦老漢的酒醒了大半,嗷嗷亂叫:“他娘的你個死丫頭,你敢打老子!”
“啪!”那闆凳毫不留情地砸在秦老漢大腿上,痛得老頭直罵娘。
周秀禾呆愣愣地跪在地上,恍惚地看着這一切。
這還是她那螞蟻都不敢踩的小囡囡嗎?
那細胳膊細腿地抓着長闆凳,一下又一下精準地打在老頭子身上,就跟算準了一樣,每一下都正中秦老漢的痛點,痛得秦老漢哭爹喊娘。
那畫面就像是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秦老漢被打得滿屋子亂跑,倉皇地躲到桌子底下,全然沒了剛才的氣焰,抱着桌子腿直冒汗。
秦葭甯勾起嘴角,扛着闆凳走到桌子邊,猛地一腳将桌子踹開,居高臨下瞪着抱頭瑟瑟發抖的秦老漢,高高舉起闆凳。
這闆凳下去可是要人命的呀,周秀禾反應過來,哭着攔住秦葭甯。
“囡囡,别打了,這可是你親爹。你要是把他打死了,咱娘兩可怎麼活啊!”
“沒了他,你還有我啊,我帶你過!”秦葭甯斬釘截鐵道。
“沒了他,你還有我啊,我帶你過!”秦葭甯斬釘截鐵道。
周秀禾眼淚婆娑:“傻孩子,就我們兩個女人,沒有男人撐着,我們能怎麼過?”
“媽,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一樣可以做。家裡、地裡的活,哪樣不是咱娘倆幹的,這老頭什麼時候出過力?”
秦葭甯指着地上的窩囊廢,才挨了幾下打就縮在地上大喘氣,也不想想他自己平日裡是怎麼打周秀禾娘兩的,那手法可比闆凳狠毒得多。
“傻孩子,這世道哪有那麼簡單。”周秀禾流着淚搖頭,“你看你陳姨,那麼硬氣強勢的一個人,沒有男人,日子過的那叫苦啊!上個月還聽說她差點被村口的老光棍欺負,她力氣大,又拿命去反抗,最後也傷了胳膊幾天不能出工。”
秦葭甯腦海裡浮現出昨晚陳姜氏的臉,她指着自己鼻子罵不要臉,那模樣可是潑辣的很,這樣一個人還能被欺負?
周秀禾興許是看成了女兒的疑惑,歎氣道:“你陳姨以前不是這樣的,隻是她男人死的早,村裡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隔三差五去找事,村裡長舌婦又背後蛐蛐她,硬生生把她逼成了這樣。”
“囡囡,咱們比不上陳姜氏,你身體又不好。這家裡要是沒個男人撐着,到時候可是誰都能上來踩我們一腳。乖,你就跟你爹認個錯,事情就過去了。”
“我不”
秦葭甯很想大聲地告訴她,自己不需要男人護着,她可以比男人更強。可話跑到喉嚨口就堵住了,這裡是1980年的山區農村,現在的她也不是特種兵,隻是個跑步都會喘的體弱小丫頭。
見周秀禾攔着秦葭甯,剛才還跟老鼠般東躲西藏的秦老漢瞬間又來了氣焰,喘着兩口大氣緩過來,趁着母女二人不注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猛地上來就打了秦葭甯一耳光,眼看着秦葭甯一口鮮血吐在了桌闆上。
“囡囡!”周秀禾看着那口鮮血,心髒差點停了半拍,忙要去抱秦葭甯。
“他娘的,敢打老子,鬼上身了!”
秦老漢朝地上啐了一口,舉手就要再來一掌,卻看到嘴角挂着血迹的秦葭甯怒視自己,眼神陰鸷,如黑暗中捕食的惡狼,仿佛下一秒就要猛撲過來。
他想起剛才秦葭甯還手的狠勁,全身上下都跟着疼痛,現在腿還在打哆嗦。
他聲音放軟:“今天老子先放你一命,滾,去院子裡跪着!”
秦葭甯咬着牙,她可沒想就這麼放過死老頭,但看到跪在秦老漢身邊的周秀禾瘋狂向自己使眼色,那雙含淚的眼睛滿是哀求,她無奈心軟。
她一言不發,帶着一身的不服氣徑直走進院子,在那口井邊重重跪下。
此時李叔、黃阿公幾家子都圍在院子裡看熱鬧,也不清楚屋裡頭具體發生了什麼,隻聽見“哐哐”的打砸聲,想來那秦老漢又在打老婆孩子。
衆人見秦葭甯帶着血出來,如鳥獸散。
黃阿公和黃阿阿婆邊走邊無奈地搖頭,欲言又止。
李嬸看不過去,嘴裡罵了幾句:“老不死的東西,這麼乖的丫頭都打,真不是人。”
“噓,少說兩句吧。”李叔着急忙慌地讓兒子拉李嬸回屋,自己探頭确定秦老漢沒聽到,這才小跑着離開。
十月的南方早晚溫差大,入夜後冷飕飕的,秦葭甯獨自跪在水井,就穿着一件單薄的舊襯衫,被凍的瑟瑟發抖。
“囡囡,你去跟爹認個錯,你爹興許就讓你進屋了。”周秀禾從屋裡偷跑出來,将自己的粗布外套罩在她身上。
秦葭甯搖搖頭,依舊一句話不說。
更新时间:2025-06-23 1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