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刺痛了许墨染一夜未眠的眼睛。
杨砚舟话依旧在脑中轰鸣:“他好像就没真正从过去走出来过……”“叫上唐远?”但清晨的冷光让昨晚的悸动和慌乱褪去,留下更清晰的认知——唐远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市,他的生活、他的“未走出”,都与此刻身陷囹圄的她无关。
那点隐秘的期待和涟漪,在巨大的地理鸿沟和七年时光的阻隔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他在他的城市光芒万丈也好,黯然神伤也罢,都隔着千山万水。
杨砚舟的一句话,不过是在我死水般的生活里投了颗石子,涟漪过后,依旧是死水。
我何必为这水中月、镜中花心绪不宁?”“这城市有什么好?拥挤、昂贵、冷漠,一份耗尽心力却毫无意义的工作,一个看不到未来的明天。
累了,真的累了。”
一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坚定——回家。
回到那个有父母温暖、节奏缓慢、生活成本低廉的小城。
那里没有唐远的阴影,也没有这座钢筋森林带来的窒息感。
她要切断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许墨染坐在电脑前,手指异常平稳地敲下辞职信。
这一次,没有昨晚的冲动,只有深思熟虑后的解脱。
点击发送,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上司的电话咆哮而来。
许墨染平静地听着,甚至在对方威胁“行业圈子小”时,轻轻回了一句:“谢谢提醒,祝公司发展顺利。”
挂断电话,她长舒一口气,开始清理工位。
动作利落,带着一种与过去告别的仪式感。
同事或诧异或同情的目光,她一概无视。
手机震动,杨砚舟的消息跳出:“早!昨晚看你心事重重的,今天好点没?一起吃个早饭?(咖啡表情)”许墨染看着屏幕,心情复杂。
杨砚舟是善意的,但他也是那个强行把她拉回过去旋涡的人。
她回复:许墨染“谢谢关心。
我辞职了,准备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
(飞机表情)”杨砚舟震惊“辞职了?!回老家?!(震惊表情)这么突然?遇到什么事了?别冲动啊!工作我可以帮你留意,或者……”杨砚舟“那…唐远他……”许墨染的决绝回应“和他没关系,(平静表情)只是觉得累了,想换个环境,陪陪爸妈。
谢谢你昨晚听我……嗯,没什么。
祝好。”
杨砚舟的沉默: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许久,最终只回了一句:杨砚舟“好吧…路上小心,保持联系。
(挥手表情)”许墨染的内心:看着那条回复,许墨染知道杨砚舟懂了她的态度。
唐远这个名字,连同这座让她疲惫的城市,都将被留在身后。
一丝微弱的怅惘闪过,随即被更强烈的归乡渴望淹没。
许墨染回过神,在打包行李时,她翻出一张旧照片——高中暑假,她和父母在家乡小城的商超吃饭过生日,阳光灿烂,她笑得没心没肺。
这张照片瞬间激活了关于故乡的温暖记忆。
大学异地恋委屈:第一次和唐远在电话里大吵后,她躲在宿舍被子里哭。
爸爸发来短信:“闺女,钱不够用就说,天塌下来有爸顶着。
开心点。”
妈妈则寄来一大包家乡的零食。
照片上的笑容和回忆里的温暖,像一束光照进她此刻冰冷疲惫的心房。
老家,是她的根,是她的避风港,是无论她在外面漂泊多久、摔得多疼,都能无条件接纳她、治愈她的地方。
回去的念头更加坚定。
许墨染最后整理的是一个尘封的旧铁盒,里面装着高中和大学时期的“珍宝”:几张老照片、几枚校徽、几封朋友写的信……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只是把它放进了行李箱最底层。
那是她决定封存却无法丢弃的青春。
手机“叮”的一声,是购票软件的信息:“您已成功预订:s市 → w市票,时间:明天上午10:15,和w市到老家的火车票“回家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对着窗外这座即将告别的城市轻声说。
就在她拉上行李箱拉链的那一刻,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是一个来自家乡城市的陌生号码。
许墨染皱眉接起:“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点熟悉、带着爽朗笑意的中年女声:“染染啊?我是你李阿姨!听你妈说你要回来啦?太好了!阿姨家新开的民宿正好缺个帮手,而且萌萌也放假在家,你有空来玩玩顺便帮阿姨看看宣传文案呗?你可是咱们这儿出去的高材生!”萌萌?哦对,是从小学到高中一直玩的好的小姐妹,不过大学各有各的朋友就淡了,大学毕业了换过手机也联系不上以前同学,回家正好看看他们。
许墨染握着电话,看着脚边的行李箱和那个旧铁盒,窗外是即将告别的城市灯火。
故乡向她伸出了温暖的手,但这只手的背后,似乎也隐隐牵动着那些她本想封存在铁盒里的、关于青春和某个人的记忆。
这趟归途,真的能彻底斩断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