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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悅悅後腦勺撞在金屬櫃子上的聲音從喇叭裡傳出來。
她躺在地上像隻被踩壞的蝴蝶,頭發裡滲出來的血在白地磚上洇開。
“有目擊者咬定駱明川是蓄意殺人,直接報了警。”
我知道,駱明川那拳,與其說是救人。
不如說是徹底砸爛了他們之間最後一層遮羞布。
我翻出手機找到唐悅悅最後發的朋友圈。
那是她打胎前三天發的,寫着"他說等伯母病好就娶我",配了張b超單。
我的手指懸在屏幕上許久,最終還是退出界面,給律師打了電話。
保釋手續辦得磕磕絆絆,交保證金時,我看着共同賬戶裡被劃走的六位數。
突然想起上個月駱明川還說要拿這筆錢裝修婚房。
從派出所出來時天已經擦黑,醫院門口的霓虹燈把駱明川的影子拉得細長。
他下巴上冒了胡茬,眼神空洞得像兩口枯井:
“晴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我媽氧氣管掉了太急了……”
話音未落,旁邊花壇裡猛地竄出個黑影。
那男人手中水果刀在路燈下寒光一閃,我還沒看清他的臉。
便聽見“噗嗤”一聲悶響,刀便紮進了駱明川的腹部。
“你還記得我爸嗎!”
男人的嘶吼帶着哭腔,唾沫星子濺在駱明川濺了血的白大褂上,
“上個月十五号!你主刀的時候接了個女人的電話就跑了!”
“我爸肝破裂大出血,你讓實習醫生頂着,自己跑去跟小護士約會!”
駱明川的身體晃了晃,捂着肚子的手指間滲出濃稠的血,
“你為了泡妞把他扔在手術台上!他死的時候還睜着眼!”
男人突然擡腳踹在駱明川膝蓋上,把他踹得跪坐在地,
男人突然擡腳踹在駱明川膝蓋上,把他踹得跪坐在地,
“你這種披着白大褂的畜生,也配救人?!”
駱明川仰着頭往後倒去,後腦撞在冰冷的台階上。
我僵在原地,突然想起院長很久前說過的話:
“醫生手裡攥着的是人命,半點疏忽都可能是别人的一輩子。”
警笛聲再次由遠及近,紅藍燈光在駱明川逐漸失去生氣的臉上交替閃爍。
他躺在地上,眼睛還望着醫院大樓的方向。
那裡有他母親的病房,有他曾引以為傲的手術刀,還有被他親手毀掉的一切。
我拖着行李走進機場安檢通道,扭頭看向玻璃窗外,整座城市正慢慢被夜色吞沒。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院長發來消息:
“别因為爛人爛事,耽誤自己當個好醫生。”
後來聽說唐悅悅在icu躺了大半年,最後還是被判定腦死亡。
駱明川媽媽康複出院時,拉着我的手直說:
“晴晴,是明川沒有福氣。去闖你的天地,别回頭。”
飛機沖破雲層的瞬間,地面的燈火縮成星星點點。
突然想起以前上解剖課,駱明川舉着心髒模型跟我貧嘴:
“這瓣膜要是長歪了,整個心髒都得亂套。”
我當時隻當玩笑話,哪知道後來他真把自己的人生折騰得千瘡百孔。
現在我在國外醫院輪轉,同事們總說那個中國來的女醫生下手穩、眼神兇。
有時值完夜班走在走廊,消毒水味混着咖啡機的焦香,恍惚間還以為回到老家醫院。但當我穿上印着自己名字的新白大褂,站在手術室看着無影燈亮起,終于懂了。
人生的路得自己走直,摔過的跟頭會變成腳下的墊腳石,成為屬于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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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6-27 1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