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我點點頭,目光掃過周圍看熱鬧的人群。
「那我們就好好算算賬。」
「你說的養大我,是指從不給我買衣服,不愿意花錢給我補課,甚至在我考上大學后連一分錢學費都不肯交的養大嗎?」
我的聲音很平靜,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石子,投入她掀起的輿論浪潮中,激起不大卻清晰的漣漪。
周圍的議論聲小了下去,一些目光從我身上,轉向了劉玲。
她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一半是氣的,一半是慌的。
「你……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
「我有沒有胡說,我們去派出所一趟就知道了。」
我打斷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機。
「我可以報警,然后讓警察來查查我的打工收入記錄以及你有沒有給我轉過錢。」
劉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的手機,眼神里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懼。
她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那些東西,就是套在她脖子上的絞索,而繩子的一端,現在握在了我的手里。
她投鼠忌器了。
她狠狠地瞪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
周圍的指指點點已經完全轉向了她,那些目光里充滿了鄙夷和探究。
「滾回去。」
我看著她,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別再來煩我。」
「否則,下一次,這些證據就不是只給你看,而是會出現在學校論壇,甚至社交軟件上。」
這是我跟林教授學的。
他說,對付貪婪而虛偽的人,你不能講道理,只能用她最害怕的東西來威脅她。
劉玲這種人,臉面和錢財,就是她的命。
她渾身一顫,像是被我的話徹底擊垮。
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她終于支撐不住,灰溜溜地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收起手機,關掉錄音,轉身走向教室。
那里,有溫熱的暖氣,還有一個愿意在我快要餓死時,給我一碗麻辣燙的男人。
這是我用最卑賤的姿態換來的新生。
而現在,我要用最強硬的手段,來捍衛它。
8
那次的對峙,為我贏來了一段難得的清靜。
劉玲沒有再出現,像是從我的世界里徹底蒸發了。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畢業創作中,林教授甚至會經常給我送夜宵。
他從不多問我和劉玲的事,只是在我最疲憊的時候,輕輕拍拍我的肩膀,說一句:
「別太累了,身體要緊。」
這樣平靜的日子,讓我幾乎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那場噩夢已經徹底結束。
直到兩個月后,劉玲再次出現了。
她沒有在學校里大吵大鬧,而是提著一個老舊的保溫桶,等在我回宿舍的路上。
看到我,她臉上立刻堆起了討好的、讓我陌生的笑容。
「繪繪。」
她小心翼翼地叫我,聲音膩得發慌。
「媽……媽給你燉了雞湯,你最近學習肯定很累,給你補補身子。」
我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她。
她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算計和不安的光,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蹩腳的演員。
「我不需要。」
我繞開她,想走。
「哎,繪繪!」
她急忙攔在我面前,把保溫桶往我手里塞。
「媽知道錯了,媽以前是糊涂,是鬼迷了心竅!」
「你就原諒媽這一次吧。你看你都瘦了,喝點湯,啊?」
「媽親手給你燉的,燉了好幾個小時呢。」
她的姿態放得極低,甚至帶著一絲乞求。
可我太了解她了。
她只有在錢和臉面受到威脅時,才會露出這副模樣。
我越是平靜,她就越是慌張。
這碗雞湯,不是母愛,是她的救命稻草。
我的視線落在那個保溫桶上。
表層的油脂旁邊還有一些不相容的液體。
想起前段時間安全宣傳手冊上的教學,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凍結了我的四肢。
「你這麼想讓我喝?」
我接過保溫桶,語氣平靜得可怕。
她見我接了過去,臉上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連連點頭。
「喝,快喝,趁熱喝。」
「喝了就好了,喝了咱們就和以前一樣,好好的,你就又是媽的乖女兒了。」
最后那句話,她幾乎是無意識地喃喃自語,卻像一道驚雷在我腦中炸開。
我一擰開保溫桶的蓋子,她就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湯。
眼神里混雜著期待、緊張,還有一種令人作嘔的貪婪。
我笑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劉玲,你知道『聽話水』是什麼東西嗎?」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一片慘白。
「你……你胡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我晃了晃手里的保溫桶。
「你花大價錢從黑市買來的致幻劑,就想讓我喝下去,變回那個被你隨意打罵、予取予求的提款機?」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我變得渾渾噩噩,你就能繼續控制我?」
我是在詐她,但我知道我猜對了。
她那副驚恐到極致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據。
9
「你……我沒有!方繪!你這個不孝女,你又在污蔑我!」
她開始歇斯底里地尖叫,伸手就想來搶那個保溫桶,企圖毀滅證據。
我后退一步,躲開她的手。
在她的尖叫聲中,我冷靜地拿出手機,按下了三個數字。
「喂,110 嗎?我要報警。」
「我叫方繪,是蓉城大學的學生,現在在 15 棟宿舍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