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了想，感覺有點丟鬼的臉，我又加了三個字：「有點吵……」
小姑娘嗷的一聲倒了下去。
完了，我闖禍了。
顫顫巍巍守了她一宿，她醒了。
我超怕的，她如果找道士來收我該怎麼辦？我不能離開這個屋子，因為……
因為什麼來著？我怎麼忘了？
小姑娘醒了之后茫然地看了看窗戶，發了會呆后拿起手機開始翻房源，翻完房源翻工作。
看起來好像沒有合適的，她又打開購物軟件搜索辟邪桃木劍。
挑好正要下單，她搖搖頭，重新輸入「紙扎別墅」打算下單。
她又搖搖頭。
「也不知道你是男鬼女鬼，喜歡啥樣的別墅啊。」
我剛要感動，她又繼續碎碎念道：「萬一我花錢買來燒給你，你不喜歡再不走，那我不虧死了嗎……」
……
「又不能退貨……」
好了別說了鬼要生氣了！！！
她想了想，拿起遙控器，打開了墻上的電視。
「你喜歡看點什麼？《武林外傳》？《愛情公寓》？《甄嬛傳》還是《知否》？」
「……」
「都不愛看嗎？不應該啊，你不會是個陳年老鬼吧？那你還是看《朝聞天下》吧。」
！！！
不要！！！！
我急在電視的玻璃上寫字：【11111】
她思索了一下，了然道：「還是個大廠牛馬鬼，1 表示同意是吧，那就《朝聞天下》。」
【武！林！外！傳！】
鬼怒了，黑氣在房間里蔓延，我氣沖沖在電視玻璃上寫字。
哪想這姑娘比我更生氣，怨氣滋養的我又精神了幾分。
「你還不樂意了，我去上班你在家看電視，你不開心個什麼勁！」
語罷她氣沖沖地拎包就走。
嗯，我假裝沒看到她僵硬的脖子和發飄的腳步。
5：人
下班了，又被組長罵了一頓。
我拎著電腦回家，還不忘在路邊買一束紙花。
也不知道家里是男鬼還是女鬼，想了想我又拎了一袋元寶。
賣貨阿姨問我：「不買點別的嗎？童男童女？小馬？還是紙電視紙電腦紙路由器？」
前面都懂，后半部分是啥啊？
我艱難道：「……這玩意真管用嗎？」
阿姨理直氣壯地點頭。
「當然了，蘋果的老闆都下去了，下面的手機比咱們還高級。」
……
這樣嗎？
「有手機嗎？給我再來個手機吧。」我快速接受信息并決定再給我的阿飄室友添置點東西。
阿姨眼睛一亮，繼續推銷：「路由器也給燒一個吧，有網還能聊微信哩！」
就這樣，我拎著一堆紙扎制品回了家。
保安大爺正在交班，摘下帽子后的地中海顯得 QQ 彈彈。
想彈他個腦瓜嘣。
看到我手里拿的東西，大爺的臉色變了幾變，神色復雜地嘟囔：「這孩子彪嗎……」
我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他條件反射：「下班了？買啥啦這是？」
說完就懊惱地抽了自己嘴巴一下。
我如數家珍：「紙手機、紙充電器、紙路由器還有紙游戲機。」
「你咋不給他買個紙別墅。」大爺抬杠道。
「大姨說紙別墅得定做，她沒現貨。
」我理直氣壯。
大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我回到家，蹲在衛生間里擺弄那些制作精良的「藝術品」，學著媽媽祭祖時的樣子嘮嘮叨叨。
一陣困意襲來，風有點涼，我打了個寒戰。
它那邊應該收到了吧。
我揉了揉發沉的眼睛，轉身回了臥室。
沒看到鏡子上潦草的大字。
6：鬼
我沒收到！我沒收到啊啊啊啊啊啊！！
寫短信還得填個收件人呢！
這小姑娘！啥也不寫！干燒啊！
這頂多算縱火。
我憤怒地在鏡子上寫字，她不抬頭。
我在她脖子邊吹氣，她還是不抬頭。
她轉身要走，我扒著她的眼皮想讓她看看鏡子，她走得更快了。
我恨她是個木頭。
我飄回客廳，頹廢地掛在窗戶上蕩秋千。
卻不經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想不起來他是誰，腦袋卻一陣刺痛。
應該是被人類氣的，鬼怎麼會頭痛呢？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小姑娘揉著眼睛走了出來：「誰啊？」
門外略帶蒼老的男聲帶著笑意：「美女，開門，我是房東。」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熟悉的話。
塵封的記憶在這一瞬間被打開，像是堵了很久的下水管道，此刻臟臭惡劣的污物將天地都染成了黑色。
在模糊的記憶里，我是這個房子的上一任租客。
大學畢業后，我沒有留在本地，反而是選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城市落腳找工作。
第一次離開校園，第一次自己租房子，我興奮地開啟全新的生活。
命運似乎一直在眷顧著我。
找房子，找工作，這些讓無數畢業生頭疼的事，在我這里竟然易如反掌。
房東是一個和藹的大叔，他體諒我剛畢業手頭不寬裕，特地給我開了優惠條件，在新單位試崗的 7 天時間，我可以免費住在這個房子里，等到工作穩定下來，再與他簽租房合同。
嗚嗚，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但是很遺憾，我沒通過試崗。
收拾好行李那天，我沮喪地給房東大叔打電話。
他說：「別難過，離開前讓你嬸子做點咱這的家常菜，我們請你吃頓飯吧。」
我同意了。
沒過多久，門口響起敲門聲。
門外男聲帶著笑意：「美女，開門，我是房東。」
我開了門。
我怎麼能開門呢。
我可真傻。
而此刻，那個人類女孩也那時同我一樣，緩緩擰動了房門的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