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羞憤中還有一絲委屈。
「不許拍!」
在他沖過來的一瞬間我把門鎖上。
「別鬧,我要換衣服了,雯雯還等著我呢,你先去洗沙發套吧。」
「祈瑜!」
......
等我收拾好去到后院時,何雯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秋千,臉上滿是輕松的笑意。
她對我說:「我哥現在的狀態跟一年前真的完全不一樣了啊。」
是的,轉眼間,我來到這里已經過去一年了。
「我糾結了很久,想找你商量要不要勸他去看心理醫生,但現在看來,大概不需要了。」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
「祈瑜姐,我跟我哥雖然分別了這麼久,但我們血脈相連,我看得出來,他很依賴你,是你的到來一點點將他從深淵里拉了回來。」
「況且,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既然你們已經親密到這種程度,他就一定不會拋下你獨自離開。」
「看到你們幸福,我很開心,謝謝你。」
我想告訴她這并不代表什麼,我和沈斯崖頂多算是各取所需,甚至連情侶都算不上。
但看到何雯和沈斯崖如出一轍的單純笑容,又說不出口了。
我想到她和男主顧聿深的事,有些發愁。
何雯怕刺激到沈斯崖,一直在壓抑和逃避自己對顧聿深的感情。
放不下,又拿不起,只能內耗自己。
書里也是,她太無私了,總是承擔不屬于她的因果,任由自己痛苦一生。
「雯雯,你真的決定放下顧聿深了嗎?」
她搖搖頭,眼里浮現難過。
「我不知道,但親人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我摸了摸她的頭髮。
「你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跟你哥好好聊一次再作出決定也不遲。」
她眼中閃過掙扎,最終輕輕點頭。
「嗯,我會的。」
沈斯崖已經很久沒有輕生的舉動了。
也許,結局會變得不同呢。
9
可當晚就出了事。
我起夜時看到廚房的燈亮著,沈斯崖正準備服下手中的一大把安眠藥。
他還是要去死。
無論是何雯,還是我,都留不住他。
這個念頭產生的一瞬間,極致的憤怒混雜著絕望在心底翻涌。
身側的雙手猛地攥緊,抑制不住地顫抖。
偏偏他還在裝傻,尷尬地朝我笑了笑。
「餓了,我給你煮個面?」
「沈斯崖,你是打算自盡嗎?」
他愣了一瞬,隨即慌亂否認。
「沒有,我只是——」
我打翻他手里的藥。
此刻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掉頭就走。
明明最開始我是決定尊重他人命運的,他想死就死唄,關我什麼事。
但是為什麼現在我會這麼生氣和無力?
也許是跟他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讓我有了家的感覺。
也許是何雯說的他很依賴我,但只有我清楚,我也開始依賴他。
我早已從看客變成了局中人。
第二天,我墨鏡一帶,早餐都不吃就準備出門。
沈斯崖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臉色。
「你要去哪?」
「去會所點男模放松心情。」
「不許!」
他匆忙站起身攔住我。
我皺眉:「為什麼?」
沈斯崖臉色微僵,搜腸刮肚才硬著頭皮說出口。
「你是我未婚妻,怎麼能點男模!」
我嘖了一聲:「你當初自己說口頭婚約算不得數的。」
沈斯崖啞口無言。
我撞開他施施然離開。
燈紅酒綠的會所,我正要喝下頭牌小奶狗給我倒的酒時,電話又響了。
這已經是今天沈斯崖打的第五十三個了。
一會胃疼,一會頭疼,一會心情低落想上天臺吹風。
我掛掉之后給何雯打了個電話。
「你哥又準備找死,我建議還是給他請個心理醫生吧。」
她語氣驚訝:「不應該呀,他昨天還說要跟你求婚呢!」
求婚?
我睜大眼。
何雯大概反應過來要保密,連忙轉移話題。
「對了,我給我哥送了條狗,路上遇到一個熱情大姐非要塞給我,聽說養寵物能改善抑郁癥我就接受了,那個大姐怕我塞給她錢馬不停蹄地跑了,世界上還是好心人多啊!」
「哦,什麼品種?」
「好像叫比格。」
我一口酒噴了出來。
你是生怕你哥死得不夠快啊!
我想起今天房門好像沒關。
布豪!
5
當我氣喘吁吁地打開家門時,客廳一片狼藉。
而沈斯崖坐在地板上,頭埋在膝蓋處,地板上好幾個空酒瓶。
好家伙,我還沒喝,他倒先喝上了。
旁邊那只精力旺盛的比格還一直在拱他。
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斯崖,你還好嗎?」
他抬起朦朧醉眼,聲音哽咽。
「祈瑜,你還知道回來?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在意!」
明明是控訴的話,眼睛紅紅的卻顯得格外勾人。
比剛剛那個頭牌誘人多了。
我咽了咽口水,但依舊保持冷臉。
「你不是都打算喝安眠藥去死了嗎,還在意我回不回來?」
他猛地搖頭,拔高聲音。
「我沒有想死,我只是睡不著......」
醉意上來,他慢慢地垂下頭,聲音也越來越輕。
我俯身湊近才聽清楚他說的是:
「沒你在,我睡不著。」
很久之后,我看著已經睡熟的沈斯崖輕輕嘆了口氣。
他手里還握著手機,我給他拿開時屏幕亮了,壁紙竟然是我在澆花的背影。
指尖微動,卻切換了下一張,依舊是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