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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陵沉默片刻:「那是什麼?」

他上身微微后仰,陷進柔軟靠背,雙腿交疊,右手搭在膝上,指節輕輕敲擊。

「你怪我把女主角給陸清棠?

「她的表現你也看到了,超出意料,值得鼓勵。

「我只是從導演角度上欣賞她,以我的專業評估她——晚芙,你不是新人,別這麼小氣。」

他坦然的態度與高高在上的指責,讓我一時啞然。

似乎在這場爭端里,我才是無理取鬧的那個。

我不再言語,轉身便走。

也將徐嘉陵的尾音一并關在身后。

4

徐嘉陵對陸清棠的「欣賞」直接又熱烈。

她在導演監視器旁有了一把屬于自己的椅子。

沒有拍攝時,她就乖巧坐在徐嘉陵身旁。

聽他一點點告訴她該怎樣表演。

他將陸清棠當做一塊需悉心打磨的璞玉。

也因此捧出十二萬分心力。

又一場戲結束。

看著徐嘉陵克制不住臉上的贊賞,攬上陸清棠的肩。

我細細吸氣。

他們擁抱的那一幕似一根針。

狠狠扎在眼球。

眼眶發脹,克制不住的熱意不斷翻涌,就快要從眼睛里流瀉而出。

徐嘉陵如今對陸清棠所做的一切。

我都不陌生。

作為從沒接觸過影視制作的純素人,我第一部作品就在徐嘉陵執導電影中獨挑大梁。

那時他是頗有名氣的青年導演,而我,連什麼叫走位都不懂。

更別提當著上百人和無數攝影機旁若無人表演。

徐嘉陵從不嫌棄我青澀。

他一點一點教我怎麼調動情緒,如何自然面對鏡頭。

下戲后,帶著我反反復復拉片,觀摩其他演員表演。

我擔憂自己拖慢進度,害怕糟糕的表現會拖累電影。

昏暗靜謐的影音室里,徐嘉陵篤定告訴我——

「別懷疑自己。你一定會成為銀幕上最閃耀的那個人。」

斑斕光線投進他黝黑眸底,像兩簇燃燒的火焰。

如今,這璀璨的星火,就要點亮另一個人。

我冷眼看著陸清棠投入徐嘉陵懷抱。

她臉上尚帶著上一場戲中角色的淚水,我見猶憐。

他們兩人親昵地擁抱在一處。

陸清棠側頭,正對上我的眼睛。

她臉色一白,神色驚恐地從徐嘉陵懷中退出來。

徐嘉陵似有所覺。

他遙遙地朝我望過來,眼中透著我讀不懂的情緒。

但無論動作還是神態。

都明明白白說著——

此時此刻,他們兩人是同一陣營。

而我,是一個需要被抵御、被驅逐的外來者。

太荒謬了。

荒謬得我甚至笑出聲來。

5

陸清棠受傷了。

對戲過程中,她動作幅度太大,腳下一絆,就從臺階上栽了出去。

井然有序的拍攝現場頓時亂如一鍋粥。

每個人都在往這里沖,每個人嘴里都在不停叫喊。

所有聲音中,有一道格外焦急關切。

「讓開!」

一股不容分說的巨大力量自我身后撞來。

沖力帶得我整個人趔趄兩步。

待站穩,右腳腳踝處傳來鉆心刺痛。

徐嘉陵大步上前,撥開圍在一起的工作人員。

和隨隊醫生確認了一句,他抿唇,俯身拉過她胳膊。

像呵護一件易碎的瓷器,珍而重之地抱起她。

路過我時,腳步重重一頓。

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因為他懷里的陸清棠,適時發出聲痛苦的低吟。

他神情一斂,大步走向候在一旁的商務車。

徐嘉陵離開后,現場仍有不少工作人員徘徊。

小心翼翼地覷著我臉色。

「都圍著干什麼,散了吧。」

我心力交瘁地揮揮手。

連一絲虛假的微笑都擠不出來。

小圓湊上來,扶著我回保姆車。

半路上,遇到個場務。

她手里拿著串眼熟的銀鏈。

「這不是你送給徐導的嗎?」

小圓搶先驚呼出聲。

話音落下,她才覺得不妥,驀地住嘴,尷尬地看我。

場務也愣了:「這……我們是在陸老師化妝鏡旁撿到的,正準備還給她。」

兩個人面面相覷,又一致扭頭望我。

像在等我給個決斷。

我只覺得腳踝痛得人心煩。

對戲開始前,陸清棠曾單獨找過我。

她怯生生道歉,說不是故意搶我的角色,說她很看重這次機會,說徐嘉陵是她的貴人,她一定會牢牢抓住。

還說了什麼,我也記不清了。

只記得她無意間抬起手腕,有冷光一閃。

注意到我盯著那條手鏈,她又露出羞澀笑容。

「這是徐導送的。他說,算慶祝我踏入電影之門的禮物。」

手鏈是我送給徐嘉陵的戀愛三周年禮物。

從設計到挑選珠寶,再到鑲嵌打磨,全都親力親為,親手制作。

甚至連當時的心情都歷歷在目。

滿心以為我們的關系會邁入新臺階。

結果卻被他拿來當做慶祝另一個人邁向新臺階的賀禮。

「給我吧。」

我朝場務伸手,看出她臉上的猶豫,我笑了笑:

「放心,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不會牽累你。」

精巧的手鏈拿在手中很有分量。

我一寸寸摩挲過去。

在不起眼的搭扣暗處,摸到了我與徐嘉陵姓名首字母的銘刻。

小圓扶著我,一臉忿忿,似有話要說。

經過垃圾桶時,我順手將手鏈扔進去。

「讓你做的事,做好了嗎?」

小圓遲疑片刻,點頭:「余姐說,聽你的。

更新时间:2025-06-28 2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