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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后笑聲戛然而止。

「誰?」

我索性徑直推門而入。

「聽見有人談論我,進來看看,沒打擾各位吧?」

休息室沙發上閑坐著四五人。

徐嘉陵長腿交疊,穩坐其中。

待看清是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這不是晚芙嗎,來找老徐?」

有人招呼我,又沖徐嘉陵擠眉弄眼。

徐嘉陵也鎮定下來,狀若無意開口。

「你來干什麼?有事等活動結束再談。」

「我來告訴你,」我頓了頓,「下次背后嚼舌根的時候,記得把門關緊。」

「你都聽到了?」

徐嘉陵立刻起身,一臉慌張。

「聽到了。」

我點頭,俯身,端起桌面上的茶盞。

茶水溫度透過瓷白薄壁透出來。

毫不猶豫揚手。

我將一整碗滾燙茶水盡數潑向徐嘉陵。

「現在清醒了嗎?」

淅瀝茶水順著他的輪廓蜿蜒滴下。

被潑到的皮膚迅速泛紅。

周圍的人如夢初醒,手忙腳亂給他遞紙。

間或朝我投來大量的眼神。

徐嘉陵扔開擦拭的紙巾,形容狼狽:「你鬧夠沒有?」

反手將空茶盞狠狠砸向地面。

清脆撞擊聲后,細碎瓷片飛濺。

「小心。」

梁司珩從后拉我一把,擋在我身前。

徐嘉陵氣急地望著我。

他眼睛下方有條不顯眼的劃痕,應當是被迸裂的瓷片劃傷。

可他似沒有知覺,抬手要來拽我。

「梁晚芙,他是誰?」

他的手沒有靠近。

梁司珩伸手格擋住他,平聲道:「徐先生,自重。」

「梁晚芙!」徐嘉陵忽然憤怒開口。

「你為什麼不說話?!

「這個人是誰?跟你什麼關系?你為什麼和他在一起?

「你看不得我和陸清棠走得近,所以故意找個男人來氣我?

「還是說,你早就和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借著陸清棠順理成章甩了我?」

我以為我會傷心。

可看著徐嘉陵那張因憤怒略顯扭曲的臉,我心中卻沒有一絲漣漪。

好像所有情緒都已經被抽空了。

我的沉默讓徐嘉陵怒意更盛。

他提高音量:「怎麼,被我說中了?」

「剛分手,就迫不及待找別的男人,你就這麼缺愛、這麼寂寞?」

「啪——」

他的臉被巨大力道打得側向一邊,半邊臉肉眼可見地腫脹。

我喘口氣,揮了揮卸力后有些酸麻的手臂。

「徐嘉陵,你真讓我噁心。」

12

我七歲那年,江城出了件轟動全城的大案子。

一位長年遭受家暴的女性不堪忍受,趁酒醉的丈夫熟睡,拿菜刀割斷了他的喉嚨后自盡。

萬幸的是,這家人的女兒在這場慘案中僥幸存活。

被喂服過量安眠藥的她,送醫后險險撿回一命。

後來,江城知名企業家梁正德聽說了這件事。

他動了惻隱之心,收養了這個小女孩,給她改名梁晚芙。

梁父性格寬和,梁母雷厲風行。

他們的兒子梁司珩年長我六歲,是「別人家的孩子」的范本。

在梁家,我不用屏著呼吸,不用小心討好,不用害怕會有人揪著我的頭髮,死命往我身上招呼拳頭與皮帶。

那時我對外界缺乏感知,可以一整天呆坐著,不說一句話。

梁父梁母生意繁忙,梁司珩便自覺擔起照顧我的重任。

陪我看醫生,逗我開心,輔導我學習。

梁司珩就像水,溫柔地撫平我過去的傷痛。

直到十八歲,我都覺得自己的人生足夠幸運。

如果不是那一天。

為慶祝梁司珩生日,梁家宴請了相熟的親友。

從衛生間出來,我無意間聽見有人議論我。

「不過是個殺👤犯的女兒,真把自己當梁家大小姐。」

說話的人我認識。

梁母有意撮合她與梁司珩。

失魂落魄走到花園,我躲在花木繁蔭的花架下。

還沒來得及分辨自己心里的酸楚與憤懣究竟是為什麼。

就聽見梁司珩與梁母交談。

「和她訂婚,是我和你爸的意思。

「我知道你喜歡晚芙,可這件事,你別任性。」

梁司珩低聲說了句什麼,隱約有討好哀求。

梁母的態度卻依舊冷硬。

「她對外的身份是你妹妹,你說喜歡她,別人怎麼看你,怎麼看我們梁家?

「更何況……她爸她媽怎麼沒的,你也清楚。

「生意場上瞬息萬變,找一個對你有助力的姻親不好嗎?」

梁司珩緘默了很久。

久到暮色一點點吞噬他的影子。

我在花架的陰影里躲了不知多久。

心口像破了個大洞,只有呼呼的風聲穿堂而過。

意識昏沉的時候,有人將我緩緩抱了起來。

我大病一場。

整整一個月,頭腦昏沉,高熱退了又起。

徹底痊愈后,得知了梁司珩出國深造的消息。

他走前,只留給我兩句話。

一句是「對不起」,另一句是,「你會找到真正愛你的人」。

我不需要對不起。

也不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真正愛我的人。

考上大學后,我以住宿為由,從梁家搬了出來。

梁父梁母對此也心照不宣。

後來,我遇到為新電影籌備忙得焦頭爛額的徐嘉陵。

他正苦于沒有找到心儀的女主角。

見到我的第一眼,他的眼神毫不夸張地亮了一瞬。

「你有一張天生適合銀幕的臉,所有人都會在光影里愛上你。」

他這麼對我說。

再後來,我和徐嘉陵在一起了。

他剛開始追求我時,我逃避了很長一段時間。

更新时间:2025-06-28 2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