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都知道,你只是沒那麼愛我了。」
徐嘉陵搖頭:「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那樣。」
「是什麼都不重要了,因為我不愛你了,你懂嗎?」
「我不懂!你說想和我一起走下去……」
「可先放手的是你,不是嗎?」
徐嘉陵眼眶更紅,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徐嘉陵,別再來了。」
18
伍廷禮的新戲試鏡比我想象得還順利。
一周后,我收到試鏡通過的消息。
再與伍導見面時,我還有些暈暈乎乎。
「怎麼,對自己沒信心?」伍導開玩笑。
我瞬間清醒:「當然有!」
伍導笑了笑:「這麼說不知道你會不會不高興,不過前兩天徐嘉陵給我發過消息。」
我愣住。
「他跟我打包票,說你演戲很有天賦,用你我一定不會后悔。」
「所以我通過試鏡,是因為……」
「當然不是。」
伍導翻了個白眼:「找我說這些,他腦子有病。」
他正色:「其實你以往的作品我都看過,一直想和你合作。
「這次試鏡,我們一致覺得你很適合角色。
「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說,我們劇組風格可能和徐嘉陵的不太一樣,你要盡快適應。」
心跳如擂鼓,我堅定道:「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從伍廷禮工作室出來。
看見路邊的車,我愣了愣。
車窗半降,梁司珩穩穩地望過來:「小芙,上來。」
十七歲的某一天。
我與梁司珩不知為了什麼大吵一架。
撇下他,我悶著頭沿著馬路漫無目的暴走。
輕緩微風吹得頭頂綠蔭嘩嘩作響。
斑駁日光從枝葉縫隙漏下,光斑搖曳,像一尾游魚。
梁司珩不聲不響跟在我身后。
直到我走得小腿酸痛,那一點兒怒氣全消。
他才慢吞吞越過我,半蹲下身,示意我跳上去。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偏頭看我,說:「小芙,上來。」
那天梁司珩背著我走了很久很久。
走到夕陽西沉,粉紫色的晚霞鋪滿天空,像一場盛大又絢爛的夢。
我在心中嘆口氣。
梁司珩打開車門,好整以暇地望著我。
19
車廂內有淺淡香氣。
梁司珩從手邊車載冰箱拿出一牙包裝精美的小蛋糕。
「你以前最愛吃的那家蛋糕店,嘗嘗,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我沒接。
「熱量太高。而且,我早就不愛吃甜食了。」
梁司珩眼神黯淡一瞬。
「是嗎?我都不知道……」
「畢竟你離開了八年。」
我淡淡接話。
他向來鎮定的臉上出現一道裂痕。
「小芙,你……是不是怪我?」梁司珩輕聲問。
我閉上眼,壓下翻滾的心緒。
徐嘉陵也好,梁司珩也好。
為什麼他們總是一邊承諾,一邊又毫不猶豫將我拋下。
又在我已經接受、痊愈,已經不需要他們的時候,回過頭,流淚懺悔,求一個機會、求一個原諒?
「我不能怪你嗎?」
梁司珩呼吸稍沉。
「我那時每天都很痛苦——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妹妹,我卻對你有了特別的感情。
「被戳破以后,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只能遠遠逃開。
「現在不一樣了,小芙,現在我有能力保護你——」
「可我不需要了。」
我面無表情。
梁司珩眼中閃過一絲不容錯過的驚愕。
「八年前,你說走就走,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利
「現在你又自顧自回來,自說自話,默認我會接受一切。梁司珩,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
但我已經不是八年前那個只能被動接受的梁晚芙了。
梁司珩臉色終于慘敗。
「其實我回過國,那個時候,你已經和徐嘉陵在一起了。」
他聲音艱澀:「我看見你挽著他的手,笑得很漂亮。」
「我告訴自己,就這樣吧,你幸福就好。但是,小芙,他不是那個對的人。」
車緩緩在路邊停穩。
我拉開車門,最后回頭看他一眼。
「他不是,你也不是。」
你們都只是短暫出現在我人生中,應該被修正的錯誤。
20
伍廷禮的新戲定在三個月后開機。
在此之前,我需要提前接受培訓。
每日從早上九點開始,接受語言、形體、動作方面的訓練,直到晚上九點結束。
很累,可也很滿足。
教導動作的是業內知名武術指導,動起手來從不手軟。
我從一開始被動挨揍,到最后能在他手下討回一兩招。
當然,代價是每天肌肉酸痛,渾身上下都是青紫。
心無旁騖的時候,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徐嘉陵不知怎麼得知了培訓的地點。
他來找過我幾次。
也不上前,只是遠遠站著。
偶爾,培訓教室里會多出一些東西。
比如撇去油花的雞湯,補充能量的飲品, 治療跌打損傷的膏藥。
我試圖阻止徐嘉陵的這種行為。
可他總是瞧見我停下腳步,就掉頭離開。
又一天培訓結束。
我拖著酸脹的身體,慢慢往家挪。
在門口時, 卻意外見到了徐嘉陵。
他有一段時間沒出現, 我還以為他終于放棄了。
門廊的燈光打在他臉上。
照出他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臉色。
我沒說話。
徐嘉陵慢吞吞直起身。
「晚芙,我胃疼。」
「這里不是醫院。」
他低著頭,神情掩在額髮覆下的陰影中。
「這幾天,我待在剪輯室,無數次望向那扇門——
「想象你和以前一樣, 推開門, 罵我糟蹋身體,拽著我吃飯、運動。
「但沒有,一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