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之后。
我被親生哥哥趕出了家門。
因為后***女兒跟他告狀，說我在進考場前故意調換了她的文具袋，害她差點進不了考場。
爸爸去世之前。
他已經變得很不喜歡我了。
于是，我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就被直接轟出了家門。
哥哥站在門口，看向我的眼神寫滿了失望。
他說：「周問玉，你怎麼就長成了這副不知羞恥的樣子，別再讓我看到你了。」
他像個勇士一樣。
守護著柔弱的后媽和天真的繼妹。
而我，是終于被他徹底厭惡后丟棄的垃圾。
那一天，失去了最后一個親人的我。
在巷口的垃圾桶旁。
撞見了同樣沒人要的青年。
我拿著兜里僅剩的三百塊在他旁邊蹲下，鼓起勇氣輕聲問他：「你好，我把我的錢都給你……能買你當一天我的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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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打算活夠這一天后就去死的。
從小我就知道，我和別的孩子不太一樣。
我不怎麼和別的孩子說話，對外界發生的事情感知很弱，情緒也來得很慢，往往要受了欺負很久之后，委屈才漫上心***。
從前，別的小孩罵我是傻子，是怪物。
可哥哥會護在我身前，揉揉我的***髮，說：「才沒有，我們小玉只是內向一點，話少一點，可我們小玉什麼都知道，你是天使帶來的孩子，哥哥會一直保護你的。」
可現在，哥哥不要我了。
我實在笨得很，又很膽小。
我的羽翼還沒長成，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世界的殘酷風霜。
我想在臨死之前，再體會一下有家人的感覺。
可男人收了我的錢，卻很不地道地將我帶去了警局：「這個小姑娘走丟了，幫她找找家人，順便教育教育她別隨便和陌生人搭話。」
青年將三百塊錢拍在桌上，剛想轉身離開。
就已經聽見警察那邊我哥哥的回復。
他說：「周問玉，她已經成年了，我只是她生理上的哥哥，沒有繼續撫養她的義務。」
冷漠的聲音，和背景里的歡聲笑語形成對比。
我聽見后媽喊他時的聲音溫柔：「阿風，快過來吹蠟燭了。」
***青天真活潑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哥，哥，就等你了。」
周問風的聲調一下子柔了起來，他說：「好的，我馬上來。
而后，他冷淡的聲音傳來：「幫我轉達周問玉，我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她要死還是要活，都不用告訴我。」
其實，前兩天晚上他還不是這樣說的。
高考前兩天晚上，哥哥難得地端了杯牛奶來看我。
這些年來，我們之間已經很少談話了。
打氣的話在他喉中滾了幾圈，最后還是沒說出來。
他只是端著牛奶沉默地與我對視。
到最后，他將杯子放在我面前，聲音中透著些無賴。
「小玉，你馬上就成年了，不要再任性下去了好嗎？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一直犯錯，哥哥會很為難。」
其實這些年來，我的表達能力已經在逐漸恢復，我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縱然有話，可什麼都說不出來。
只是看著哥哥失望的眼睛，那些聲音堵在喉***，最終還是一個字都無法出口。
昏黃的臺燈映在他臉上，有一瞬間，我好像又看見了從前那個牽著我的手，在***病床前發誓要保護我一輩子的哥哥。
可溫暖只是轉瞬即逝，隨即，他又似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神色重新帶上警告。
他說：「最后一次了，周問玉，如果以后你還繼續無底線欺負他人，我不會再昧著良心幫你。」
「大不了，你就當你沒有我這個哥哥。」
然而，高考最后一堂考完之后，***青明明是蹦蹦跳跳出了考場，卻在看見來接她的后媽和哥哥之后哭著沖了過去。
她撲進哥哥懷中，委屈地直掉淚，說我換了她的筆袋，那個筆袋里的東西有問題，差點害得她差點過不了安檢。
可那分明是***青自己把文科袋跟她那個不學無術的校霸男友拿錯了。
可是哥哥不聽我解釋，他只是相隔著人群，朝我失望地看來一眼。
那一瞬間，我在他臉上看見了決心。
再後來，我轉了幾趟公交車回到家的時候。
我的東西就已經被放在了家門口。
后媽將我少得可憐的衣服扔出來時，整個人看起來拘謹局促非常，她說：「小玉啊，你也別著急，等過兩天青青的哥哥消氣了，我幫你勸勸他。」
她嘴上這樣說，面上卻是不加掩飾的笑意。
哥哥就在屋中，冷冷地看著我。
他說：「周問玉，我給過你機會了。
再後來，后媽從錢包里抽了三百塊錢。
要我這幾天自己想想辦法。
她說等哥哥消氣了，就接我回去。
可我知道，不會有那一天了。
我沒有辦法。
媽媽不在了，爸爸也去世了。
這個世界這麼大，卻好像沒有我落腳的地方。
所以，在一前一后走出警局的時候。
我還是鼓起勇氣再度叫住了眼前的青年。
我說：「你蹲在那里，你也沒人要嗎？」
「那你能不能，給我當一天家人，就一天，一天就好。」
之后我不會再去煩任何人，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找到媽媽，然后撲進她的懷抱中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