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抬手，推來一份手寫的講義。
紙上是一道極值問題的變形考法，比今天季銘野教我那道還要難一點。
季銘野突然踹了一下我的凳腿：
「坐近一點，聽不見？」
我挪到兩人中間，盯著題干看了半晌，沒什麼***緒。
突然聽見鋼筆敲在桌面的脆響。
「這里。」
不知何時，季銘野俯身靠近，筆尖點在我漏看的一個條件上：
「約束條件不考慮定義域和邊界嗎？」
……對。
他的氣息拂過我耳畔，今天鉆進我鼻腔的是淡淡的煙草氣。
季銘野又吸煙了。
我看著他在草稿紙上寫了幾行，便聽見他略帶不耐煩的聲音：
「懂了？」
我點***，動筆開始解。
加上條件后解題便快了不少。
停筆之前，季銘野忽然伸手，拇指擦過我唇角，右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忍著笑：
「墨水。」
他的指腹有一層薄薄的繭子，蹭過我皮膚時微微發燙。
我僵住沒動，余光瞥見陳老師推了推眼鏡，只假裝沒看見。
「繼續。」
季銘野退回轉椅里，鋼筆在指尖轉了個圈：
「陳老，繼續吧。
三個小時的課眨眼結束，我的筆記本也記得滿滿當當。
陳老師臨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小姑娘底子是不錯的，可惜……」
可惜什麼，他沒說。
季銘野起身去送了陳老師。
他回來時我正在收拾書包，剛站直身子想告辭，就見他懶散隨意塞進我領口一張卡：
「明天自己去買幾件像樣的衣服。」
那張銀行卡是黑金色的，不必去看我都知道里面余額不菲。
我唇瓣翕動，本想說點什麼拒絕。
可半晌，卻半句話也沒說出來。
想到這里平白有點想笑，剛剛管家那般敲打似乎也并不是全無道理。
見我沒反應，季銘野老大不高興。
他傾身湊到我臉側咬我耳朵，語氣帶了些惡狠狠：
「明天我生日宴，不要就光著來。」
門外的路燈斜斜照進來，給少年頑劣的皮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
良久，我伸手接過那張銀行卡。
他終于放過我，唇邊溢出了一聲滿意的輕哼。
我抬***向外走。
正對上陰影里管家的目光。
8
就快高考了。
這種看著就沒什麼意義的生日宴我是不想去的。
但如果我真的不去，不知道季銘野還會干出什麼不得了的混蛋事。
所以我還是去了。
他的生日宴訂在粵華酒樓頂層，是巷城最大的酒樓。
我爸爸是出租車司機，有次有位乘客落下錢包叫他送到那里，人家為了感謝他便在那兒樓下大廳的卡座給他點了幾道菜，他回來連著感嘆了半個多月。
如今我也能在這里吃飯了。
這兒的侍者素質很高。
我跟在她身后，低***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洗的發白的連衣裙。
方才出來迎我時，她半分瞧不起也沒露出來。
……
看著雕花的門把手，我伸手推開包廂門。
屋內煙霧繚繞，盡是嬉鬧聲。
我不自覺皺了皺眉。
季銘野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中央位，身上穿著的半袖剪裁得體，并沒有什麼顯眼的 logo。
當然，就算真有，我也不見得認識。
怔愣間，林瑤貼著他耳朵說話。
季銘野抬眼看到我，坐直身子對著我擺了擺手：
「多顏，過來。」
我慢慢走過去，周圍卻有人起哄地吹口哨：
「季哥訓狗的手段越來越不錯了。」
季銘野隨手便扔了個玻璃杯過去。
杯子又快又準的落地，玻璃碴飛濺，恰好有一粒崩在說話那人的鼻尖，見了血。
他揚唇，笑得很是溫和：
「嗯，你可以再說一次。」
周遭瞬間安靜。
那人顫顫巍巍道歉，季銘野沒再吭聲，反而伸手把我拽到腿上，寵溺撓著我腰間的軟肉：
「餓不餓？」
他會在旁人說我是「小狗」時發怒，可現在，少年的手指摩挲著我的后頸，又何嘗不像是在安撫寵物。
我搖搖***。
林瑤突然嬌笑著湊近，坐在我另一側：
「銘野哥，你還沒拆我送的禮物呢。」
「不急，多顏餓了。」
「要先喂飽我的多顏。」
我抬眼，對上了他含笑的眸。
可眸光深沉，深處幾乎沒有笑意。
「先去幫我取蛋糕，嗯？」
我順從走向門外。
在樓下吹了好一陣的封，才拎著蛋糕，裝作氣喘吁吁的往回。
走到門口剛想推開包廂門進去，卻聽到向來溫潤謙遜的學生會***突然帶***起哄：
「銘野你是玩真的？」
熟悉的聲音帶著掩不住的高傲：
「聽說你要帶黎多顏去北城？」
……我攥緊裙擺，透過門縫看到季銘野仰***灌下半杯酒，喉結滾動時半透明的液體沿著脖頸滑到鎖骨上。
「帶她去？」
是我沒想過的語氣。
季銘野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不過解悶兒而已。」
我的指甲陷進掌心。
「那你還……」
剛剛見了血的那個男生比了個下流手勢，這回季銘野只是輕輕踹了那人一腳，笑著罵道：
「你懂個屁。」
他修長的手指轉著酒杯，冰塊叮叮當當響：
「黎多顏啊，就像……」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
「像我爸養的那條鐵包金。」
他咧嘴一笑：
「給根骨***就搖尾巴，給點進口狗糧都因為沒見過不敢張嘴。」
「踹一腳也不敢叫，直接委屈巴巴找個地方趴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