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徐海是入贅到我家的，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急言令色地說我。
我兒子也跟著小聲嘟囔。
「就是就是。」
「你們要不要聽聽你們在說什麼？你們兩個，一個是嘉嘉的父親，一個是嘉嘉的哥哥。嘉嘉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們倒好，一心向著外人。」
我皺起眉，然后毫不猶豫地停了他們的卡。
這時，徐晚知道站出來裝好人了。
「媽，您別這樣對爸爸和哥哥，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和陸彥澤在一起。」
「我已經想好了，我會把陸彥澤讓給妹妹，只要妹妹能夠幸福，我……」
我打斷她。
「讓？」
「陸彥澤本來就是嘉嘉的未婚夫，哪里需要你讓了？是我們嘉嘉不要他了才對。」
「至于你……」
「徐晚，你在我家這麼多年，我對你和嘉嘉向來一視同仁，可是你呢？」
「你口口聲聲說感激我，你就是這樣感激我的嗎？」
我冷笑一聲，沉下臉，「我們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從今天起，你就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劉媽，給徐小姐收拾行李。」
我吩咐一聲就上了樓。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一覺起來，就看見徐晚跪在了我家院子外***。
她不知跪了多久，小臉慘白，一站起來更是搖搖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
聲音也帶著哭腔。
「媽，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不要趕我走，您也知道的，我是孤兒，我一直把您當成我的親生母親，您別趕我走……」
耳邊傳來徐海的怒喝聲。
「程意檀，你怎麼能這麼對晚晚？！你知不知道她身體不好，你這是要害死她——」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他風風火火地從樓上跑下來，撞開我扶起徐晚。
我沉下臉。
「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跟我說話的？」
我也沒解釋什麼，只是淡淡吩咐道：「誰也不準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好在這一帶都是富人區，家家戶戶都隔的很遠，她就算跪在這里，也沒多少人看見。
徐海卻炸了。
他幾乎是顫抖著把徐晚扶了起來。
「程意檀，你這麼強硬，難怪……」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從小性子就強硬，和我媽幾乎一模一樣。
也因為這一點，我爸一直都不太喜歡我。
可小時候的我不明白。
我只是很奇怪，奇怪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陪，我卻沒有。
直到後來，我發現我爸背著我和我媽在外***有了別的家，還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和我媽身上。
「要不是你性子太強硬，一點女人味也沒有，我至于去外***找別的女人嗎？！」
「還有你，和***簡直一模一樣，看著都晦氣！」
再之后，我長大了，談了幾個男朋友，也都因為「不夠柔弱」、「太過***」等種種原因分了手。
我也曾一度懷疑是不是我的問題。
後來才想明白，不是的。
有問題的不是我，是他們。
是他們自己不夠強大，所以才需要一個柔弱的、乖巧的、好掌控的女人來凸顯自己的強大。
——而這些，都是我在情濃之時和他吐露的傷疤，沒成想卻成了傷害我的利刃。
我的臉徹底沉下來。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看著他們兩相似的眉眼，心***忽然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
「意檀，剛才是我不對，我是太著急了。可晚晚必須留下。你要是不讓晚晚留下，我就和她一起走。」
徐海的態度依舊強硬。
我捏了捏眉心。
「那你們一起走吧。」
5
徐海帶著徐晚去了我名下的另一套宅子。
這一天，徐晚沒有去上學。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回了學校。
不知道為什麼，下午快放學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心口砰砰直跳。
我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去學校看看。
然而我剛走到女兒教室門口，就聽見幾個女生議論——
「你們說程嘉怎麼變成這樣了啊，她居然因為一點小事就欺負晚晚，還逼著晚晚給她下跪。」
「是啊，你瞧瞧晚晚那身傷……可真可憐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虧我以前還覺得她人很好，我真是……」
我頓時火冒三丈。
那幾個女生說著說著，忽然集體噓了聲。
她們看向我，小小聲開口：「程……程阿姨……」
我「嗯」了聲，忍了下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問：「嘉嘉呢？」
畢竟女兒自己的事，還是要交給她自己處理。
她們指了個方向。
「我剛看見她往那邊去了。」
我連忙趕了過去。
那邊，陸彥澤正把程嘉堵在樓道里。
他身后，徐晚穿著條不過膝的裙子，雙眼微紅，露出的膝蓋青青紫紫。
她拉了拉陸彥澤的袖子，聲音委委屈屈。
「阿彥，你別怪嘉嘉了，我……我沒事的。嘉嘉也不是有心的，都是我欠她的……」
陸彥澤的臉色更黑了。
「程嘉，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惡毒！道歉！」
他幾乎是不管不顧地推了程嘉一把，又按著她的肩要逼她跪下。
「你不是要晚晚跪著嗎？！你，跪著跟她道歉。」
我腦子里「轟」的一聲炸開。
我剛要出聲。
然而就在他的腳要踹上程嘉的膝蓋時，我看見她忽然動了。
她抓住他的手，一個干凈利落的過肩摔——
「道***！」
嗯……
怎麼說呢。
第一次見到我女兒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