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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村的白天,屋里有人,大门都是敞开的。

媒婆人还没进屋子,就瞧见屋子里的择菜的双生子,于是,开口问道:“清丫头,婉丫头,你娘可在屋里头?”程清雅和程婉瑜闻言,同时转头,看向坐在一侧的吴氏。

吴氏脸色换上一贯的平静温婉,站起身,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衣衫和发髻,声音轻柔的回复。

“在屋里头呢,月娥。”

说着,就走出来相迎。

媒人也是薛家村的本家,叫王月娥,五十出头,从事周边村落的红娘营生。

她的前面一步,是她的丈夫,薛景良,会识人看相,还会点风水,更是精通各种规矩礼仪,为人严谨,是薛家村的执笔先生。

谁家有红白喜事,少不了要请他去瞧上一瞧,宴席上的规矩都是他一手操办,避免了很多麻烦和矛盾。

程昀礼和薛灵灵的婚事,吴氏就是托付这两口子。

都是村里人,平素都相熟,王月娥胸口还喘着气,进屋就坐下。

“清雅,去倒两杯凉茶来。”

吴氏吩咐着大女儿,又拿了一个椅子给薛景良。

薛景良坐下后,清雅就端着两个缺口青瓷碗过来。

天气热,王月娥端起碗,一口喝完,抹了一下嘴边的水,把碗还给清雅。

“金枝,这事我看是难办!”“怎么回事?”吴氏故作惊讶,心里一点不慌,薛家那丫头,有多喜欢程昀礼,她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

她不嫁,吴氏不信。

估计是万秀在里面搞鬼!王月娥摆手,“薛灵灵不嫁,好说歹说都没。”

“那薛家长辈怎么说?”吴氏问着,心里冷笑,万秀背地里教唆得挺好,还死活不嫁,骗鬼呢。

“万秀说嫁,由不得薛灵灵。”

王月娥安着吴氏的心,毕竟她们做媒人的,就是起到一个调和作用。

两亲家日后还要做亲戚,各自又有打算,婚姻嫁娶诸事繁多,难免发生不愉快的事。

难听的话,难言的事,就得媒婆去中间协商,最后达到两家都能接受和满意的程度。

吴氏心中冷笑,瞧瞧,重点来了!程昀礼之前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此刻,站在窗户前,听着堂屋里的谈话。

刚才他看过父亲,现在鼻子里还残留着药味,看着熟悉的房屋。

一张床,一排柜子,一个书架,一个书桌,都散发着陈旧的腐味。

上一世,他住的是官邸,吃穿用度都是奢华的。

和眼前的贫穷简陋一比,他好像已经不能接受这样贫瘠的生活。

好在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参加院试,取得秀才资格,紧接着他就中了举人。

想到这,程昀礼充满了信心。

“就是万秀提了,估计是薛灵灵觉得彩礼轻薄了一些,没受到重视。”

堂屋里,万秀开口。

“她要如何受重视?如今谁家日子都不好过,我们送的那些聘礼已经不薄了。”

吴氏心里鄙夷,果然是要东西!王月娥:“如今日子是不好过,万秀也是觉得薛老三就这么一个女儿,必须得隆重点,不然,被村里的人说道,他们苛待薛灵灵。”

吴氏紧抿着嘴,不接话。

心里想,怕村里人说道,自己怎么不添置点!吴金枝和万秀都不是好说话的主,万秀狮子大开口,王月娥索性开口,“你家的牛不是刚下了小牛吗?那小牛能送过去最好。”

王月娥都觉得闪了舌头,小牛多贵,她不知道万秀怎么敢开这个口的。

吴氏一听就火冒三丈,再也压抑不住,脸上的温婉褪去,“薛家的姑娘我们程家娶不起,这小牛是留着卖的,将来给昀礼读书用的。”

吴氏气得不行,话都不想多说,打主意都打到小牛头上了,真是贪得无厌。

程昀礼也听不下去,走出来,对着薛景良拱手,“那就麻烦景良叔和婶子,说一声,我们程家和薛灵灵的婚事就此打住,没必要再谈下去。”

虽然他知道,这后面的事薛灵灵根本就不知道,都是万氏在搞鬼。

但是,他还是要面子的,这样最好,彩礼谈不拢,最后谈崩,总比被薛灵灵拒婚比较好。

王月娥和薛景良互看一眼。

薛景良开口,“昀礼,我们祖上是一家,你叫我一声叔,我也跟你说点心里话。”

程昀礼根本不想听,他上辈子活到三十岁,从芝麻官一路坐上郡守位置,见过太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如今看着村里的先生,他有些瞧不上眼。

一个看相的,还想指点他的人生,竟然敢瞧不起他童生的身份,程昀礼在心里冷笑,面上还是假意恭敬的听着。

薛景良道:“薛老三家的姑娘的八字我看了,是个旺夫命,注定是贵人,谁娶旺谁,你不可错过。”

程昀礼心里冷笑,他寒窗苦读,一路高升,是他旺她还差不多,她旺夫?可笑又无稽!薛景良接着说:“万秀摸准了你家的心思,所以才提出高彩礼的,你好好和灵灵说说,让她出面,断了万秀的心思,灵灵是个好姑娘。”

这些话,程昀礼都听不进去,“谢谢叔,我看还是算了吧!薛灵灵我不娶了。”

吴氏也道:“月娥,你听见了,是薛家狮子大开口,怨不得我们程家,这婚事就这样吧!”王月娥:“万秀确实过分,两家都谈到这个地步了,说不成婚有点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薛家把姑娘当摇钱树,我们程家又不是开钱庄的,她们要是诚心想成亲,就不会开这么离谱的条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月娥和薛景良只好离开。

两人一走,吴氏就信誓旦旦的道:“这婚事就这样晾着,薛家肯定坐不住,得妥协。”

程昀礼不语。

吴氏道:“别担心,薛灵灵不会跑的,迟早是你的人。”

出了门,月娥低声嘀咕:“二十岁了还是一个童生,也不知道要考到何年月?”薛景良道:“他若娶了薛老三的姑娘,读书有望。”

“也是,灵灵是个勤快的,定能让他安心读书。”

月娥可惜道:“可惜有个搅屎棍的大娘,还有个清高的吴氏,这事我看成不了。”

*这边的薛灵灵早就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田间,看了一下田里的水。

她记得明年会干旱,导致饥荒,会饿死很多人。

那么今年,就一定要存两年的粮食。

如何保证粮食能吃两年呢?记得那年,程昀礼去参加科考,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换成银子给他带走。

而她带着吴氏和两个小姑子在薛家村里挨饿。

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薛灵灵走在田埂上,一个新挖开的下水口哗啦啦的往外淌水。

薛灵灵火气蹭的就上来,扛着铁锹就埋了那缺口。

更新时间:2025-07-01 09: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