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业走远后,站在一旁一直没做声的蓝雪再也忍不住了,痛心道:“小姐,你真打算认命,做大少爷的贵妾吗,若是咱们老爷夫人泉下有知,定会死不瞑目的。”
且她家小姐不但同意做妾,竟还如从前一样,死心塌地为顾家敛财,为顾承业筹备娶妻聘礼。
还亲自操持,为蒋氏那个老不死的张罗如此排场又体面的寿宴。
蓝雪都有点怀疑小姐被人下了降头。
“呵”楚乔伊嗤笑一声,道:“想什么呢,我是那么没底线原则的人嘛,为了一个虚伪至极的男人,作贱自己到那份上。”
“那你为何?”蓝雪纳闷道:“为何还要尽心尽力为老夫人办寿宴,帮顾家敛财啊?若是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顾家离了你,定会方寸大乱,昔日的繁荣一落千丈,那样才好呢。”
她随小姐在顾家待了三年,顾家一家老小是什么秉性她一清二楚。
老爷不顶用,整日游手好闲,还喜欢说大话,结交一大群狐朋狗友,在外面做了不少混账事,有时候还需要楚乔伊帮忙擦屁股。
薛氏看起来精明,治家算是一把好手,但自视清高,也拉不下脸面抛头露面做生意。
顾家孙辈,包括顾承业在内,一心只读圣贤书,满脑子都是考功名,企图靠读书改变命运,文绉绉的大道理能讲一大堆,但没有哪一个能放下身段去做生意。
商场如战场,只有她家小姐这样出自商贾世家的人,才能从容应付,运筹帷幄,为顾家赚得万贯家财。
老爵爷临终前之所以做主把楚乔伊嫁给顾承业,除了本身疼爱她外,也有看中她的才能,把人拴住的想法。
楚乔伊翻看着手里的账本,高深莫测道:“若我不好好表现,一如既往把外面的生意经营好,不能像从前那样,把这一大家子伺候好,而选择闹脾气,撂挑子不管事,薛氏和顾承业定会对我有所防备,他们会以各种理由让其他人接管我手里的生意,我一个小女子,在京城无权无势,怎可能是这一家人的对手,所以必须装作逆来顺受,麻痹敌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若不然,就凭这一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德性,当初楚家入驻的那笔钱财她都不一定能带走,更别说其他。
“原来如此。”
蓝雪眼睛亮了亮,恍然大悟,“还是小姐想得周到,先假装顺从,麻痹敌人,然后再徐徐图之。”
可她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迟疑道:“可是小姐,薛夫人虽不会管外面生意的具体细节,但每个月都会查账,且她还掌管着中馈的钥匙,精明着呢,你如何才能从她手里把你应得的那份弄到手呢?”楚乔伊在顾家看似权力大,得到家里上上下下的信任,能全权决定外面的生意,但每个月的盈利入库情况,都得给薛氏汇报,大额资金的挪用,也得通过薛氏。
包括她给老夫人贺寿的这张清单,也是要薛氏盖章首肯之后,才能调拨银子采买。
“放心吧,蓝雪,山人自有妙计。”
楚乔伊冲她神秘一笑,意味深长道:“顾承业负我,还恬不知耻折辱我,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还有顾家这一大家子,享受我的福泽许久,早已忘了本,如今反倒嫌弃我的出身来了,只有把他们重新打回原形,他们才会知道,锦衣玉食的生活,比那***的身份地位要金贵得多。”
……楚乔伊拿着贺寿采买清单去找薛氏盖章。
她巧舌如簧,把刚才忽悠顾承业的那套说辞又在薛氏面前表演了一遍,很快把薛氏说得心服口服,痛快掏出印章盖上。
楚乔伊将清单折好,收起来,道:“这次寿宴风光大办,盛况空前,还请了老夫人最爱的戏班子,她老人家定会十分高兴。”
“那是自然,正好也让慕云看看咱们伯爵府的财力。”
薛氏小心的把印章收起,瞥了眼楚乔伊,夸赞道:“你倒是个识时务的,知道承业要娶慕云为正妻,只能给你一个贵妾的名分,竟也不哭不闹,还一心为母亲操持寿宴,倒也难得。”
“夫人说的哪里话。”
楚乔伊把清单收好后,绕到薛氏身边,帮她捶背,乖顺道:“承业哥已经同我解释过,他娶慕小姐纯粹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他说最爱的人还是我,以后定不会让我受委屈,只要承业哥能真心待我,我又何必强人作难,非要争个所谓的正妻之位。”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真是个好孩子,我没有看错你。”
薛氏十分满意她的态度,假惺惺承诺道:“乔伊你放心,我知道这些年你替伯府操劳,功不可没,只要能继续好好表现,我定会一视同仁待你和慕云,绝不会厚此薄彼,她有的你都会有。”
“谢夫人。”
楚乔伊装作一脸惊喜道谢,“我定会好好表现,继续为您和承业哥分忧,绝不懈怠半分。”
帮薛氏按了一会肩,见她半眯着眸子,一脸享受的样子,楚乔伊建议道:“夫人,承业哥要娶的人是国公府的小姐,慕国公是三朝元老,门下学子无数,在朝中地位显赫,承业哥算是高攀了,咱们聘礼上可不能太小气,不然伯爵府面子上挂不住不说,还恐引起国公爷的不满,他老人家若是没哄好,还有可能节外生枝。”
“您看除了中馈准备的,另外再把咱们铺子这个季度的利润和分红都拿出来充当聘礼如何?这样也体面,国公府自然也挑不出毛病。”
为了攀国公府的高枝,薛氏已经决定把中馈一半银钱拿来下聘,聘礼分量可观。
没想到楚乔伊还建议将外面数十家铺子的分红和盈利也加上,犹豫道:“数十家铺子的盈利和分红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且你不是说下半年想把生意拓展到江南去嘛,这些都需要本钱,一下都拿来下聘,会不会太多了?”“多一点又何妨。”
楚乔伊继续不轻不重帮薛氏捏着肩,笑道:“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夫人,您别忘了,自古聘礼和嫁妆都是旗鼓相当的,咱们家出多少彩礼,国公府还不是会陪嫁与之相应的嫁妆,慕老国公是三朝元老,在富庶的江南当官,家底定是极丰厚,家里嫁嫡女,嫁妆怎可能会少,到时候国公府陪嫁只会多不会少,这定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您完全无需担心。”
她找江南的朋友打听过,慕云的父亲这几年学人投资做生意,血本无归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给国公府的聘礼定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她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迅速掏空伯爵府的家底。
这些银子就算是撒了喂狗,也不能好算这群白眼狼。
薛氏很快被她说服。
“乔伊说的极是,慕国公是个场面人,咱们家下多少聘礼过去去,他家嫁女陪嫁定是只多不少,好,我听你的,此事便由你去操办,到时候把账做好,拿来给我盖章即可。”
“好的,夫人。”
又按了一会肩,楚乔伊准备见好就收告辞离开,薛氏突然道:“乔伊,你如此尽心尽力为承业考虑,连下聘的事也如此上心,难道真的不怨承业吗?”虽然顾承业并没有违背承诺抛弃她,但妻妾的地位千差万别,怎可同日而语,薛氏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