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集團現在是不是亂成一鍋粥了？你別急，我馬上回去繼承家業……」
電話那頭又是長久的沉默。
許久，霍叔的聲音才重新響起。
「霍先生，夫人給你打過很多電話，霍家的其他人也都打過不下十遍。
「那次被你氣進醫院后，老爺子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他預感到自己快不行的時候，是希望見你一面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的。
「可是，等來的卻是你的拉黑。夫人讓我轉告您一句話，霍家曾經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但是，你親手放棄了。
我像被扼住了喉嚨。
「夫人還說，既然你選擇了遠走高飛這條路，就別回頭，霍家沒有回頭路給叛徒走。
「至于霍氏集團，就不勞霍先生你這個外人操心了。老爺子臨走前留了遺言，還找律師做了公證，霍家和你一分錢關系都沒有。等銘年少爺十八歲的時候正式接手公司。在此之前，集團由夫人和梁小姐掌管……」
這話聽得我火大。
「這不可能，我媽和梁恩儀都是外姓人，怎麼能把家業交到她們手里？我才是正兒八經地姓霍……」
電話被掛斷。
我癱軟在地上。
手顫抖不止。
……
15
我爸的追悼會很隆重。
圈子里有頭有臉的人都來送別了。
而我，混進去的過程中三次被扔出來。
我媽是真的生我的氣了。
是我氣死了我爸。
話雖這麼說，但我還是不服氣。
我只不過是想追求真愛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憑什麼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我身上？
在中環附近晃蕩的第三個月，我發現自己變得更有名了。
之前在小吃街和老闆吵架的視頻恰好被美食博主錄到了。
網上對我的嘲諷到達了極點。
我被房東趕出來以后，干脆住在了天橋底下。
認出我的人總是喜歡給我買吃的。
然后拍下我狂吃東西的樣子。」
對于這種實物換流量的行為，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只要能吃飽就行了。
我爸去世以后, 我每次靠近霍家老宅，就會被智能監控識別。
被保鏢驅趕恐嚇十幾次后，我再也不敢回去了。
不僅尊嚴沒有了, 我的心氣也散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天, 我在商店門口蹭試吃時，不小心撞到了別人。
抬頭看，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老年人，滿臉橫肉，脖子里掛著三條大金鏈子。
而挽著他的胳膊站在旁邊的人, 居然是黃萸。
我好久沒見過她了。
正想找她算賬呢。
我當即攔住了黃萸的去路。
「怪不得別人說你是專業做三的, 原來是真的。
「把我給你花的所有錢都還給我。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我被黃萸的奸夫一拳打倒在地。
「臭乞丐，誰認識你呀，離我們遠點。」
黃萸滿臉嫌棄。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的確是非常狼狽。
頭髮亂糟糟的, 已經很久沒打理過了。
上衣滿是油污。
褲子已經很多天沒有洗了。
我或許真的瘋了。
……
16
回到天橋底下, 我越想越痛苦。
繼承不了家業，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回想起黃萸眼里的不屑, 我生出了報復之心。
我可是霍家第十六代嫡孫，容不得別人這麼糟蹋。
跟蹤了黃萸兩個月后, 我終于摸清了她的行蹤。
每個禮拜六, 她都會醉醺醺地開著車從一棟別墅里出來。
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怕老婆, 根本不敢讓情人在家里過夜。
或許是為了麻痹自己和大她四十歲的人在一起, 黃萸每次都喝得爛醉。
又一次，她踩油門沖過即將變化的紅綠燈。
我假裝要過馬路，從人行道上經過。
巨大的聲音響起, 我被撞出去很遠, 吐出一口氣。
連上天都在幫我, 撞上我之前，綠燈就已經變成了紅燈。
這下好了，我必死無疑。
而黃萸, 明顯是不遵守交通規則外加肇事逃逸。
她后半輩子就等著在牢里過吧。
梁恩儀這麼恨我和黃萸。
我死以后, 她雖然會很高興, 但絕對不會放過黃萸。
她心狠手辣，肯定會借著這件事的由頭, 讓黃萸這輩子無法翻身。
得益于前段時間我的爆火，阿 sir 很快認出了我, 用官方賬號聯系了霍家。
看到梁恩儀的那一瞬間，我松了一口氣，在她靠近我的時候艱難張口。
「讓黃萸……這輩子都別出來。」
梁恩儀笑了一聲, 眉目里帶著光彩。
「放心，等把你挫骨揚灰以后，我就找最好的律師團，往死里告，永不和解。
「霍衍舟啊霍衍舟, 你死得真是太好了。我再也不用擔心媽哪天心軟讓你回去了……」
「還有，霍衍舟，還好是——你被別人弄死了，而不是你報復社會傷了別人。萬一兒子以后想走仕途, 一點都不受影響……」
我被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
掙扎了幾下。
手垂了下去。
我這一生。
壯志難酬，懷才不遇，遇人不淑。
實在是太倒霉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