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眠主動制造機會各種投懷送抱。
她一次次提起戀愛時的事,衣著打扮也明顯在效仿從前。
其實我與她分開已近十年。
三十多歲的她,即使保養得當,容色或許未改,但神態已與從前相差甚遠。
那些吊帶裙,穿在二十歲時活潑嬌俏。
現在卻怎麼看怎麼格格不入。
和沈夏的落落大方,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她和我一樣清楚,我們都在各自的婚姻里,我們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雷池。
可一次送她下地庫。
她卻在黑暗的樓梯轉角處,熱烈又主動地吻了上來。
後來我曾無數次回想,我甚至慶幸這發生在樓梯間而非辦公室。
否則沈夏若是看到這一幕,該有多麼痛心?
彼時我腦子轟的一聲。
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被本能的情欲支配,逐漸回應了她的吻。
她像一池春水軟在我的懷里,一邊嬌聲喘息著,一邊已經伸手來解我的襯衫扣子。
那一刻我的眼前驀然浮現了沈夏的一雙眼。
那雙眼看著我,徐徐說起了孫子兵法的謀攻篇。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我驟然驚醒。
然后下意識推開了面色潮紅的許思眠。
許思眠愣了很久,才紅著眼質問我什麼意思。
她譏諷道:
「你是要為你老婆守身如玉嗎?」
「賀辭,別裝了。你若真那麼坦蕩,怎麼會和我出現在這里呢?」
我落荒而逃。
沈夏說許思眠是我的白月光。
其實哪有什麼白月光。
就像我們永遠追憶童年,追憶青春,暮年之后再追憶從前走過的一生。
白月光照耀的永遠是那回不去的過去,而非後來的某個人。
我反復告誡自己,就止于此,在還沒有真正越界之前,懸崖勒馬。
就等許思眠的案子了結。
我就和她劃清界限,我就回到沈夏身邊,一切重回正軌。
但沈夏沒給我這個機會。
為什麼說是沈夏沒給我機會呢?
在告知過對我的處罰后,股東們離開。
沈夏最后一個走過我身邊,然后停了下來。
她從文件夾里拿出一張紙遞到我面前。
我垂眸看了一眼。
離婚協議書。
沈夏已經簽好了字。
我苦笑一聲,問出了心底的那個問題。
11.
賀辭問我,什麼時候裝的監控。
我歪頭想了一下。
「唔……大概是你連拒了五次許思眠的添加好友之后吧?」
他眼尾發紅,唇角卻一點一點浮現出自嘲的笑。
「沈夏啊沈夏,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笑了。
「那麼賀辭,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不敢通過許思眠的好友申請呢?」
是的,不敢。
心理學上說,逃避的本質是恐懼。
賀辭的恐懼在于他內心清楚。
只有遠離許思眠,他才能守住對婚姻的忠貞。
可我不能接受這樣有條件的忠貞。
且也無法保證。
在漫長的余生里,許思眠永遠不會再出現,或者別的張思眠、李思眠也不會出現。
所以我回復了許思眠的信息。
我選擇將戰場拉到正面,同時也做好了分崩離析的準備。
賀辭的眼中淚光閃爍。
他慢慢垂首,把整張臉都埋進了臂彎里,整個肩膀劇烈顫抖。
我聽到他低聲哽咽:
「沈夏,你這是釣魚執法,你不可以這樣……」
「我本可以守住我們的婚姻,我可以的。
」
「……沈夏,你好狠的心。」
他驀然站起身將我摟進懷里,顫聲道:
「沈夏,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我以后都聽你的,絕對不會再犯錯,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而且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我沒跟她上🛏,我還是忠于你的。」
「我們不是說過要個孩子嗎?兒子女兒都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下去——」
我終于按捺不住,反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怎麼?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一定要等到東西爛到發臭了,才能選擇丟掉?」
「協議書你簽也好,不簽也好,起訴也就是順手的事。」
……
后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無非是些程序上的事。
因著我和賀辭的工作性質。
我們在婚前就簽了明確的婚前協議,經濟方面一直是獨立分開的。
所以到最后劃分時,反而顯得格外清晰了。
其實賀辭心里也很明白。
所以沒拖多久就簽了字,我們唯一沒公證的財產就是所居住的這套婚房。
房款是他出的,當初登記時卻只寫了我的名字。
我本來提議賣掉,然后商量下如何劃分。
他卻直接留給了我。
「夏夏,歸根到底是我傷害了你。」
「我沒你那麼狠心,能多留點錢給你也是好的。」
我沒拒絕。
我不是許思眠,在男人的愧疚還能換來真金白銀時,我不會自恃清高,跟錢過不去。
從民政局領完離婚證那天,他忽然喊住我。
「夏夏, 你說那天,如果我們沒去那場聚會,該有多好?」
「我們還是好好的, 三餐四季, 按部就班,或許再生個孩子。」
「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出現,多好。」
我啟動車輛。
「沒有如果。」
12.
故事的后續,同事和我八卦。
賀辭毫無疑問被律所開除。
又因為短視頻爆火,這事鬧得圈內人盡皆知, 個人名聲蕩然無存, 竟淪落到沒有一家律所愿意收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