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一定要小心。」
公公語氣不大好。
嫁進向家這麼多年,這是秋棠聽過最嚴厲的話。
當然,他們的嚴厲大多數只針對她。
「孩子都受了大罪了,你就別說他了。一件小事兒,何必小題大做。」
婆婆攔著,不叫公公多說。
飯桌上又一片祥和。
向南到底是怎樣撈出來的,找的什麼人,花了多少錢卻沒人提。
秋棠開車,向南坐在副駕上點了一根煙。
他要去小南山,那是他的住處。
或者里面還住著別人,秋棠都知道,卻懶得問。
「你哪天有時間,我們把離婚手續給辦了。」
向南先開了口。
秋棠揚起嘴角,點了點頭。
「怎麼,你沒什麼想問的?」
向南看著秋棠未有絲毫變化的表情,心里有些不舒服。
8
「問什麼?我們為什麼要離婚?」
「當年是你說喜歡我。」
「你說了,那也是當年。」
她的世界從來沒有什麼喜歡,只有夜以繼日的努力。
努力站在能夠得著那些所謂上位者的某處,然后忍耐,一擊致命。
「秋棠,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麼在一起嗎?」
向南吸了一口煙,慢慢吐出煙圈。
「當然,你們科室一個護士的老公來捉奸,我把人藏在了柜子里,自己躺在了床上……」
很多人都看見她和向南躺在一張床上。
向南說他們在戀愛,馬上就要結婚了,情難自禁。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其實我不娶你也成,可是我卻娶了。」
「那你為什麼要娶我呢?」
「因為你說你喜歡我啊!你看著我的時候眼睛很亮,一點也不像說謊,可是我不明白,你後來怎麼就不愛了呢?」
恰好遇上了紅燈。
秋棠轉頭看著向南,他確實有一副好皮囊,但也只是空有皮囊罷了。
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著向家和肖家用錢權托舉。
醫院里隨便一個住院醫,都比他有能力。
「我覺得你太臟了。」
秋棠似笑非笑地回道。
向南將煙蒂從車窗里彈出去,他并不生氣。
「我們這樣的人,什麼也不缺,除了玩錢權,就是玩女人。
并且那些女人都是上趕著要跟我的,你不也這樣嗎?
難道當初你是真的只喜歡我這個人?還不是看中了我的身份背景?想走捷徑?
所以秋棠,別裝得那麼高尚……」
秋棠沒說話。
風揚起她的頭髮,她只是笑,看起來神秘莫測。
小南山的別墅幽靜深遠。
秋棠在門口停了車,別墅里燈火通明,門口有個女人張望的身影。
聽見停車聲,她歡心雀躍地跑過來,腳步輕快。
向南打開車門,他剛下車,女孩兒就像一只小鳥一樣撲進了他懷里。
她還這樣年輕美麗。
秋棠第一次見女孩兒,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和向南在一起的。
女孩兒的眼睛對上了她的。
她漂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敵意,秋棠抿了抿唇,笑了。
希望她不是愛上了向南,只是各取所需。
即便到最后沒有了向南,她也能過得很好。
秋棠踩下了油門,沒說再見。
一個星期后,向南回了醫院上班,秋棠還是在醫院的一個學術講座上看見他的。
他站在臺上,看起來意氣風發,拘留的事兒對他好像沒有絲毫影響。
9
「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何意悄聲在秋棠耳邊說道。
秋棠只是笑了笑,多余的字沒說一個。
「禽獸不如的東西。」
何意又道。
「你別侮辱禽獸。」
秋棠說得一本正經,何意沒忍住,笑出了聲。
秋棠給向南發了信息,兩人下午請了半天假。
他們各自都開車,在民政局門口碰面。
離婚的比結婚的多,而且情緒明顯都更冷靜。
秋棠冷靜地簽了字,向家的東西,她分文未取。
因為她覺得臟。
向南看了一眼手里的離婚證,又抬頭看站在他眼前的秋棠。
和結婚的那天一樣,她嘴角上揚,微微笑著,看起來謙遜溫和。
他有些奇怪,自己竟然還記得結婚那天她的模樣。
「那麼秋醫生,再見。」
向南故作瀟灑地伸出手去,秋棠只是垂頭看了一眼,沒有向他伸出手來。
「向醫生,你當初為什麼學醫啊?」
向南收回了手,這還是第一次,秋棠問他關于他的事兒。
「家里的長輩都在醫療系統,你知道的。」
秋棠點點頭。
「我想問問,當你擁有更多更大的權利時,會想要做什麼?」
她認認真真。
風卷起她的額髮,又落下。
「人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
向南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問這樣的問題。
而他,也只是思考了一瞬,就給了秋棠這樣一個答案。
秋棠嗤笑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以為那就意味著你的肩上,擔起了更多更重的擔子。
每當你想要做個禽獸時,它便鞭策和規勸著你,至少做個人。
當然,有的人確實禽獸不如。」
秋棠瀟灑地擺擺手,沿著臺階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去。
她的正前方,是一片盛大而燦爛的光。
秋棠每天很忙,可她心里有事兒,忙碌中又多了些期待。
冬天的第一場雪來的時候,醫院發生了一場地震。
中層以上的領導干部一連被約談了十幾個,這其中就有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