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姨告訴警察，孫愛華在家跟我的地位沒什麼區別。
我是被所有人虐待。
而她是被除我之外的所有人虐待。
「你們不能怪我妹妹欺負小姜，我妹也是個苦命人，自打嫁到謝家，就沒過過一次好日子。」
「小姜好歹還有謝允保護，我妹就更慘了，她那個殺千刀的丈夫整天拿她當狗使喚，她在家一點話語權都沒有。」
對啊，我是肉體被折磨。
婆婆是精神被折磨——煤氣燈效應。
在我嫁進謝家之前，她已經意識不到這樣的虐待是錯誤的事情了。
「你跟孫愛華商量好了一切，或者說你原本打算自己動手的，可她不忍心，不忍心你這麼年輕就背負好幾條人命。」
「她下手的時候不痛嗎？」
「那是她親兒子啊，但她為了你能脫離苦海，還是忍住了痛。」
我耳邊瞬間響起了婆婆之前的話。
「你要干什麼？殺了他們就能解決問題嗎？」
「你這麼年輕，為什麼要為了這些人渣搭上自己的一生呢？」
「媽知道，你心里很難受，但是……但是阿愿，你爸媽當初拼盡全力保下你的命，肯定不想看著你走到今天這步。
「你先不要著急，我們從長計議，媽答應你，肯定會幫你的，好嗎？」
我低頭，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再次開口。
「不好意思，您說的這些我都不清楚。」
「我恨我婆婆，我婆婆也恨我，我從沒跟她合作。」
「至于您說的她是兇手這件事，我愿意接受。」
「沒什麼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孫警官大約是沒想到我會如此油鹽不進。
對視了幾秒后，他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婆婆臨死之前說了什麼嗎？」
我沒有一絲猶豫地擺了擺手。
「抱歉，我對她的事情真的不感興趣。」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認定我跟她聯手，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不知道她殺👤。」
「你自以為編一個莫須有的感人故事，我就會上當嗎？」
「孫警官，你口中的孫愛華為了我可以殺死自己的親人，但事實上的孫愛華，只會一天到晚地罵我。」
「只會將滾燙的熱水澆在我的胳膊上，只會在樓下的大媽們說我是騷貨，穿性感睡衣勾引自己的兒子。
「只會在家族聚會的時候，讓我拿著凳子在廚房吃殘羹剩飯。」
「在謝家，別說尊嚴地位，他們甚至沒把我當人看，只因為我是倒貼來的。」
「這些年堅持我活下來的就是謝允，我原以為他是我的救贖，他是把我從地獄拉回來的人，但事實上，是他拉著我不要離開地獄。」
如今我終于解脫了。
18.
送走孫警官，我再也撐不住，癱在地上大喘著粗氣。
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撲簌簌地往下掉。
孫警官臨走前的目光還是充滿了懷疑，仿佛跟我說，不要讓我發現你在撒謊。
我要讓他失望了，因為我根本沒撒謊。
我只不過是沒有說全部的真話罷了。
她說：「阿愿，你忍一忍，只有這樣你才不用伺候耀祖，媽知道耀祖都是怎麼欺負你的，媽真的沒別的辦法了。」
熱水澆在我胳膊上的那一瞬間，她紅了眼眶。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謝耀祖答應他同學錄我視頻，因為我傷到了胳膊，這才沒有伺候他洗澡。
她說：「我已經跟樓下的那些老太婆說了，雖然說得有些難聽，至少沒人傳你跟謝允爸的緋聞了，你受苦了。
」
她說：「阿愿，不要上桌吃飯，你不知道謝家這群男人多噁心。」
當然上桌吃飯的嫂子，被喝醉了的爺爺用凳子砸成了重傷。
這樣的事情每年都會發生。
她想對我好，但不能光明正大地對我好。
她沒這個能力，也不敢這樣做。
因為公公說了，這個家只能謝允對我好，這樣我才會死心塌地地跟著謝允。
不對，我也算說謊了吧。
這些年，讓我堅持下來的不是謝允。
而是另外一件事。
19.
那年，我從醫院醒來。
隔著病房門，我聽到了謝允跟他爸的談話。
謝允說：「爸，我答應她父母了，堅決不說出來，您不用勸我了。」
謝允的爸爸隨后附和：「憑什麼要為他們死守秘密啊？現在警察都查到你頭上了，懷疑你殺👤了，你還不說！」
謝允的聲音更小了：「隨他們查，反正我絕不會告訴她，她爸媽死亡的真相。」
正是這句話，讓我義無反顧地決定去找謝允。
最初我是主動出擊問的，問他當初怎麼發現我們的。
但謝允說，就是聽到了聲音趕過去的。
不管我怎麼問，他都不可能說出那個所謂的真相是什麼。
為了找尋這個真相，我不惜主動開始追他，哪知道追著追著，我真的動心了。
謝允真的很好，體貼溫柔，為我著想。
只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故意演出來的。
包括那天的對話。
即便有了爸爸的「遺書」, 他也得確保我一定會聯系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那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愛上他。
謝允真的很厲害，他做到了。
我的生活就像楚門的世界, 沒有什麼是真實的。
好是演出來的, 壞也是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