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江凛川脑中一片轰鸣,他目光失去焦距,眼前一片花白。
他捏着报告单,努力睁大眼睛看清上面的字,可他明明认得每个字,却无法理解上面的意思。
他想起咖啡店工作人员的话。
“她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她说她也生病了。”
“她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他想到火化小月亮那天,她躲在角落里吐了一口血,颤抖的手抓着他衣袖,误把他当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我有点病了,吐了一口血,给你们添麻烦了,可以帮我叫个救护车吗?”可她明明只是胃病。
她亲口告诉他的!江凛川猛地站起来,险些撞翻了桌子,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无尽的恐慌将他淹没,他拿起手机拨通纪昭然的电话。
冷漠的机械音不断绞紧他的呼吸。
他冲出书店,一路驱车来到医院。
江凛川拿着报告单找到纪昭然的主治医生:“医生,这份报告是五年前的,她是不是已经好了?”医生对纪昭然印象深刻,他看着眼前一脸慌乱的男人:“你是纪小姐的男朋友吧?”“对……我是她男朋友。”
江凛川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医生,眼中怀着希冀。
医生露出一抹同情:“纪小姐骨癌晚期发作,在赶来医院的救护车上没能挺过去,死于6月27号晚上九点整。”
“轰!”江凛川听到轰然倒塌的声音,心脏震颤。
他哆嗦着嘴唇,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不可能,我前几天还见过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突然离世?”他突然抓住医生的衣袖:“医生,会不会弄错了?她叫纪昭然,她才三十岁!”医生遗憾摇了摇头:“她的遗体存在了医院太平间冷柜中,我带你去认领吧。”
江凛川不肯相信医生的话,他只是去戳穿纪昭然联合医生搞得恶作剧。
他跟在医生身后走进了太平间,手指捏着白色无菌布迟迟不敢掀开。
“江先生,请节哀。”
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他拍了拍他肩膀将空间给了江凛川。
江凛川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良久他才开口:“纪昭然,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我不怪你了,你快起来。”
然而他只听到自己越来越紊乱的呼吸声。
江凛川后退两步想要离开,他要去找鲜活的纪昭然。
还未转身,无菌布往下滑落几寸。
纪昭然青白的脸露出来。
他全身血液瞬间凝固,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力气般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江凛川冲上前颤着手指轻抚她的脸,声音极轻,像是怕将人惊醒:“昭然,我原谅你了,你醒醒。”
“我错了,你醒过来惩罚我好不好?”他不敢相信,眼前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人竟是纪昭然。
她明明那么意气风发,那么爱美,明明前几天她还对他讽刺贬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指腹一片冰凉,突然有一张纸从无菌布下滑落出来。
他低头看去,一张被撕成碎片的信纸又被胶带粘好的信纸落在地上。
信纸上墨迹被鲜血洇湿。
他捡起信纸,指腹仿佛触到了她滚烫的血,他被烫得瑟缩了下。
他跪在地上,将信纸贴在胸口,一向冷情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悲恸。
喉咙中溢出的痛苦呜咽在太平间内不断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江凛川走出来,手中死死抓着那封信,如提线木偶般跟随着医生办好手续,在认领书上签了字。
“江先生,您选好墓地联系好火葬场后,随时可以来领遗体。”
江凛川迟钝地点了点头,盯着报告上的死亡时间,6月27日21点整。
他尝到了喉咙间的腥甜。
像是命运的嘲讽,她死在了十年之约的那一刻,一分一秒都不差。
跟随医生去领取遗物时,他听到医生的声音:“纪小姐应该很爱你,她回国时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明明国外的治疗能够让她最后的时间少受病痛的折磨,但她坚持回来,她说要赴和男朋友的十年之约。”
江凛川麻木空洞的眼睛微动。
“听那天救护车上的护士说,纪小姐倒在了夜色酒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