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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薇的每一句話,都精準地射進宋祁言的胸膛。
整個大廳,死一般地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個驚人的反轉,震得說不出話來。
宋祁言站在原地,像瞬間風化的石像。
臉上的憤怒、嘲諷、冰冷,寸寸碎裂。
取而代代,是茫然,是難以置信,是天崩地裂般的恐慌。
他看着我,嘴唇翕動。
我沒有看他。
趁着所有人都還處在震驚中的間隙,我拿起手裡剛撿起的錢,轉身擠進了人群。
消失了。
「林栀夏!」
宋祁言終于反應過來,他猛地推開身邊的林薇薇,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發瘋一樣地沖了出去。
他一遍遍地撥打我的電話。
聽筒裡傳來的,永遠是冰冷的、毫無感情的女聲。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憑着記憶,沖到了我租住的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門沒有鎖。
裡面空空蕩蕩。
隻有一張冰冷的床闆,和角落裡幾袋打包好的,最廉價的生活垃圾。
我帶走了我那幾件早已洗得發白的舊衣服。
再一次,從他的世界裡,人間蒸發了。
宋祁言站在房間中央,環顧着這個連轉身都困難的空間。
牆壁上,是斑駁的、因為潮濕而脫落的牆皮。
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永遠散不去的黴味。
這就是她住了七年的地方。
這就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姑娘,過了七年的日子。
他腿一軟,跪倒在冰冷的、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
林薇薇找到了失魂落魄的他。
林薇薇找到了失魂落魄的他。
她把一本邊角都起了毛的舊日記本,交到他手裡。
她的聲音,帶着哭過後的沙啞。
「這是我以前偷偷記下的。」
「關于她的事」
宋祁言顫抖着手,打開了那本日記。
泛黃的紙頁上,是林薇薇娟秀的字迹。
記錄着那段他一無所知的,屬于我的地獄。
【9月12日,雨。夏夏一個人去見了那個混混的家人。我躲在遠處,看到她被那個男人的媽,指着鼻子罵了半個小時。她一聲沒吭。】
【10月3日,晴。賠償款下來了,五十萬。夏夏把家裡的房子賣了,還差二十萬。她爸一夜之間,白了頭。】
【11月1日,陰。夏夏退學了。她說要去南方打工。我讓她别走,她隻是笑笑,說,薇薇,忘了我吧。】
【】
【3月5日,晴。我找到她了,她在一家餐館洗盤子。那雙手,以前連筆都握不重,現在全是凍瘡和裂口。】
【6月18日,雨。她為了多掙錢,同時打三份工,累到胃出血進了醫院。我去看她,她還笑着跟我說,醫藥費太貴了,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
【去年今日,晴。我在報紙上看到了宋祁言的新聞,他成了年度經濟人物。我拿給他看,她看了很久很久,然後把報紙疊得整整齊齊,收了起來。我看到,她偷偷地笑了,也偷偷地哭了。】
宋祁言一頁一頁地翻看着。
每一行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刀一刀,将他的心髒淩遲得血肉模糊。
他終于明白。
他這七年來所有引以為傲的成功。
他所有用來報複她的資本。
都建立在他心愛女孩的血肉和骸骨之上。
他那些自以為是,居高臨下的報複。
都像一場場可笑又殘忍的鬧劇。
他再也支撐不住。
高大的身軀,蜷縮在小小的地下室裡。
他将臉死死地埋進那本寫滿了她無盡苦難的日記裡。

更新时间:2025-07-06 1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