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帶來的失重感讓我下意識地后靠。
大地飛速后退。
我們像風一樣,追逐著西沉的落日。
跑了不知多久,馬兒漸漸慢了下來。
最后停在一片緩坡上。
我正奇怪,陸沉已翻身下馬。
伸出雙臂:
「下來。」
我被他抱下馬,落地的瞬間,雙腳一軟。
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朝著正啃著青草的馬兒揚了揚下巴:
「加點油。」
我這才恍然大悟。
夕陽懸在遠山之上。
草原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橘紅色的光暈。
風停了,四周只剩下馬兒咀嚼的聲音。
和彼此的呼吸。
我看著陸沉的側臉。
高挺的鼻梁和分明的下頜,被勾勒出金色的輪廓。
他感覺到了我的注視,轉過頭來:
「你在南城工作?——我是說,像南城那樣的大城市。」
「嗯。」
我點點頭,目光卻沒有離開他。
此刻,我一點兒也不想討論工作、城市。
或者任何與現實有關的話題。
「陸沉。」
我打斷了他可能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他看著我。
「你單身,對吧?」
7
陸沉沒有回答。
只沉默地低下頭,堵住了我的聲音。
粗糲的吻。
我甚至覺得他的唇還帶著風沙的味道。
攀著他結實的臂膀。
陸沉的手逐漸不規矩起來。
一只手扶著我的后腰,把我更緊地按向他的身體。
另一只手則從連衣裙的側擺探了進去。
粗糙的觸感一路向上。
親吻從唇瓣轉移到脖頸和鎖骨。
每一下都像是在烙印。
空氣被壓縮得稀薄。
原始的力量感,讓我戰栗又興奮。
能清晰感受到他身體的驚人變化。
像一塊石頭。
這一刻,他是兇猛的野獸,我是他爪下的獵物。
但我知道,只要我喊停,他就會停下。
可我不想。
我抓住了他的手。
陸沉動作一頓,凝視著我,啞聲問:
「怎麼了?」
我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了那塊寬大而平坦的巖石。
陸沉順著我的視線掃了一眼,低下頭。
滾燙的唇就要再次覆上。
8
「咴兒——」。
嘹亮而急促的馬嘶聲,劃破了曖昧的黃昏。
陸沉停下了。
那幾乎要將我碾碎的力道,也被抽走了。
他閉上眼,喉結劇烈滾動。
像是與身體里那頭剛被喚醒的野獸做斗爭。
身體的余溫還未散去,心里卻是一片茫然。
過了足足十幾秒。
陸沉睜開眼,平靜地看著我:
「如果你遇見的不是我,而是一個別的、長得還不錯的牧民,也會這樣做嗎?」
我張了張嘴,憋了半天,擠出一句話:
「你長得可不只是還不錯。」
陸沉沉默片刻,轉頭看了一眼天色。
最后一絲余暉,即將沉入地平線。
他幫我理了理衣裙領口:
「去吃飯吧。」
我看著他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有點想笑。
剛才還像要吃了我一樣,現在卻規矩得像個初中生。
欲望和克制,都這麼直接。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我居然……有點安心。
9
陸沉在夜色中七拐八繞,最終帶我進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
店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凈凈。
空氣里飄著濃郁的奶香和肉香。
一個身形微胖、面容和善的女人走了出來。
看到陸沉,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那種長輩見到晚輩時特有的慈愛神情:
「陸沉,回來啦?」
「嗯,王嬸。
」
看來,他人緣不錯。
陸沉點點頭,拉開一把椅子,讓我坐下。
「王嬸,手把肉、涼拌蕨菜、沙蔥炒蛋、鮮奶湯,嗯,還有您的招牌小餅。」
他又看了一眼菜單:
「再來個酸奶。」
隨后看向我:
「先點這些,不夠再加。」
我心里其實不太高興。
那場被強行中止的親密,就像一道剛上了前菜的大餐被撤了盤。
不上不下。
本想對他點的菜挑三揀四。
但當那一盤熱氣騰騰的手把肉端上來時,所有的腹誹都煙消云散。
羊肉燉得極爛,輕輕一撕就骨肉分離。
肉汁鮮美,沒有一點膻味。
蘸上韭花醬,入口即化。
沙蔥獨特的辛香,和滑嫩的土雞蛋也絕配。
要不是考慮到身材管理,我絕對能干掉三碗米飯。
吃到一半,陸沉像是想起了什麼:
「你先坐著,我打個電話。」
10
他剛走,王嬸就端著一小壺酒走了過來:
「姑娘,嘗嘗我們自己釀的沙棘果酒?不醉人的。」
我看著隱沒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心里那點沒來由的惆悵又翻涌上來。
「好啊。」
酒是漂亮的琥珀色,果香濃郁,比我想象中好喝太多。
很快,臉頰就燒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都隔上了一層薄紗。
陸沉回來時,看到的是一個迷離的我。
他在我對面坐下。
帶來好聞的夜風氣息。
「喝了幾杯?」
我沒回答。
伸出手,用食指的指尖,在他結實的小臂上輕輕畫著圈。
肌肉的線條,隔著 T 恤的布料,依舊清晰。
「陸沉。」
我湊近他:
「抱我。」
陸沉捉住我作亂的手。
眼眸在燈光下晦暗不明。
「我要騎馬呀,你想什麼呢?」
他與我對視片刻:
「太晚了,我讓人送了車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門口。
陸沉結了賬,半扶半抱地把我放進副駕。
在他轉身關門前,我勾住了他的脖子。
看了他一會兒,又松了手。
11
陸沉攙著我走進酒店大堂。
「哥,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