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傻啊。
竟為了一個男人鬧得家宅不寧,讓最愛我的至親跟著我受累。
「爸,我想清楚了,我要離婚,你不會怪我吧?」
我握住我爸的手。
他輕輕地在我的手背上拍打幾下:「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就好,只要是想清楚了,爸爸任何情況下都會支持你。只是,可憐了那個孩子……」
「爸,以后還會有的……」
一時相顧沉默。
15
我在醫院住了五天。
這期間,沈戾倒是罕見地來過幾次,不過都被我爸拒之門外。
他的微信電話也被我拉黑了。
準備出院那天。
我正在床前收拾衣物。
我的離婚律師打來電話:「宋女士,針對您的離婚協議,沈先生提出了諸多反對意見,他要求與您見面協商,否則拒絕簽字。」
我靜靜聽著,將最后一件衣服塞進手提袋里后,反問他:「那他有說是哪些地方不滿意嗎?」
「沒有,宋女士,他只提出唯一的條件就是見面聊。」
「好的,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將沈戾從黑名單里拉出來,盡快把離婚一事了結才好。
于是,給他發了一條微信:「下午三點,祝園旁邊咖啡廳,我只等你三十分鐘。」
沈戾很快回了一個字:「好。」
回到家,我先好好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剛準備出門。
忽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我遲疑了幾秒,按了接聽。
「喂,您好,請問哪位?」
可回應我的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直到我準備掛斷時。
電話那端才緩緩出聲:「宋清沅,你欠我的東西,也該是時候還了吧?」
明明是溫潤如風的聲音,像江南婉約的流水。
可字字入耳,卻挾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
以至于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林靜妧,我不欠你什麼。」
但那端卻糾纏不休:「你明明心知肚明。」
「宋清沅,這麼多年了,我們三個人之間也該有一個人退場了。」
「當初要不是你趁著我和阿戾不和,趁虛而入,我也不會一氣之下遠走異國。」
「還沒看出來嗎?他就是把你當我的替身而已,宋清沅,像小丑的那個人是你。」
她一口氣說完,話筒里還傳來急促的呼吸。
我更加想笑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譏諷出了聲。
「哦,是嗎?」
「林小姐既然這麼自信,那現在又是在力證什麼?」
「你……」她氣結。
我挑了挑唇:「不過你既然找到我,我會給你一個爭取的機會。」
就讓你們這對璧人得償所愿,永遠鎖死。
16
我提前了兩分鐘到咖啡廳。
沒想到到約定的座位,沈戾已經先我一步來了。
距離上次宴會一別,至今已經整整七天。
再見面。
我看著那張無比熟悉又陌生的臉,竟連一絲情緒也無了。
反倒是沈戾,起先一見到我表情就是一怔,接著難以置信中又有幾分痛心和憐憫,實在復雜得很。
見我過來,他像丟了魂般猛地站起身,隨即腿磕在桌沿邊,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唔……」
他悶哼了一聲,卻來不及顧及自己的傷處,就沖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宋清沅,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皺了皺眉,吐出兩個字:「放手!」
「宋清沅,」他咬牙切齒地喊我名字,「你憑什麼連知都不知會一聲,就擅自打掉我們的孩子?」
他這麼憤怒,當然不是因為他真的想要和我生一個孩子,而是當沈家終極掌權人的必要條件,就是他沈戾必須要有自己的后人。
這也是他爺爺當初下的死命令。
我自是知道的。
手臂被掐得生疼,我甩了甩手,沒甩開,索性用空著的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一杯清水,直接兜頭潑在了他臉上。
他被涼水一驚,倏地松開了手。
「宋清沅,你瘋了?」
沈戾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眼前這個曾經讓他乖到厭惡的女孩兒,竟然也有這麼傲慢的時候。
他突然就有點兒看不懂她了。
我揉了揉發紅的手臂,忍著不耐煩在椅子上坐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沈戾,別犯賤,你不是要談離婚協議嗎?哪里不滿意,你現在告訴我。」
沈戾煩躁地抽了一把紙巾,擦干凈臉上的水,也郁郁不爽地坐了下來。
我把離婚協議遞到他面前:「說說吧,哪里不行?我們盡快商量出來,好把離婚手續辦了。」
他低著頭,眼睛剛落到紙上,聽見我的話,又別有意味地抬起來。
「宋清沅,你別以為你以退為進,我就會上當。
我眼皮都沒眨一下:「可以啊,那你就別廢話。」
大概是從來沒見過我這麼果斷的一面,很讓他下不來臺。
他抓著離婚協議的手一頓,臉色徹底冷到毫無溫度:「宋清沅,你好的很。」
17
窗外雨雪紛紛,有漸漸加大的趨勢。
寒氣嗖嗖地從門縫里往室內鉆。
今年的冬至,好似格外的冷。
沈戾端著茶呆呆地盯著桌面,大喇喇的離婚協議四個大字,正端端正正的映在他眼皮子底下。
像一道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直到林靜妧喊了他好幾聲。
他才猛然回過神。
「阿戾,發什麼呆呢?」
沈戾心口一陣空落落的,也覺察不出是個什麼滋味,悻悻然放了茶杯就準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