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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煮的蓝山咖啡在骨瓷杯里漾着涟漪,沈清盯着杯口升腾的热气,看它在午后的阳光里绘出转瞬即逝的纹路。

这是她搬回家住的第三个周末,茶几上的蓝雪花被母亲挪到了飘窗最好的位置,白色小花在暖风中轻轻颤动,像在见证某种无声的蜕变。

“尝尝看,这次没煮太浓。”

林淑芬坐在对面,手指紧张地绞着围裙角。

自从上次家族宴不欢而散后,母亲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连催婚的话都变成了“隔壁李姐女儿三十岁才结婚,也挺好”。

沈清抿了口咖啡,苦涩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果酸:“挺好的,妈。”

她看见母亲眼底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考了好成绩,母亲也是这样的表情。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周明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星湖湾二期项目奠基仪式的照片。

他站在红毯边,穿着难得一见的西装,手里举着写有“沈清策划组”的铭牌,笑得比身后的彩虹门还要灿烂。

“项目成了?”林淑芬凑过来看,眼里闪着自豪的光,“我就说我女儿最能干!”沈清点点头,指尖在屏幕上敲打:“替我谢谢大家,庆功宴我请。”

发送成功后,她放下手机,看着母亲:“妈,我下周想把loft转租出去,公司给我配了人才公寓。”

林淑芬端咖啡的手顿了顿,随即点点头:“好,搬回来住也好,女孩子一个人住……”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往沈清杯里续了些热牛奶,“楼下那家人……没再找你麻烦吧?”“没有。”

沈清撒了个小谎。

上周陈默母亲确实又来过一次,抱着一箱水果说是“道歉”,实则打探她和周明的关系,被她礼貌地挡在了门外。

如今陈默的灯总是亮到很晚,偶尔在楼道遇见,也只是点头示意,像两个真正的陌生人。

门铃突然响起,沈清透过猫眼看见陈默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她皱了皱眉,打开门时故意让门链挂着:“有事吗?”陈默的目光越过门缝,落在客厅里的林淑芬身上,脸色有些尴尬:“清清,我……我是来还东西的。”

他举起礼盒,“这是你落在我妈那儿的相册,她说……她说对不起上次的事。”

沈清接过礼盒,触感沉甸甸的。

那是她和陈默的婚纱照相册,离婚时被陈母“借”走,没想到会在今天还回来。

“替我谢谢阿姨。”

她的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陈默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那你忙,我先走了。”

他转身时,沈清看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张医院的缴费单,金额正好是十万。

关上门,林淑芬疑惑地看着礼盒:“他来干什么?”“还东西。”

沈清将礼盒放在玄关柜上,没有打开。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礼盒的丝绒表面,反射出柔和的光。

她想起刚才陈默眼底的疲惫和那半张缴费单,忽然明白他母亲所谓的“道歉”背后,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困境。

但这已经与她无关了。

下午整理书房时,沈清打开那个礼盒,里面除了婚纱照相册,还有一张陈默母亲手写的纸条:“小清,对不起。

金条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

纸条下方压着一张银行卡,余额显示为十万零三千。

沈清拿着纸条,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传来孩童的嬉闹声,蓝雪花的影子在书页上轻轻晃动。

她想起离婚那天民政局门口的风,想起母亲急切安排的相亲,想起周明递来的大白兔奶糖,还有此刻手里这张带着歉意的纸条。

原来时间真的能抚平很多东西。

那些曾经以为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些刻在心里的怨恨,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竟也渐渐变得模糊。

她将银行卡和纸条放回礼盒,重新封好。

不是原谅,也不是遗忘,而是选择不再让过去的纠葛占据现在的生活。

傍晚周明打来电话,说庆功宴定在明天晚上,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

沈清靠在书房窗边,看着楼下陈默家的灯亮起来,又很快熄灭。

“就去望湘园吧。”

她忽然说,“我请大家吃剁椒鱼头。”

电话那头的周明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啊!沈清姐请客,必须吃到扶墙出!”挂了电话,沈清走到飘窗边,轻轻抚摸蓝雪花的花瓣。

母亲在厨房哼着老歌,油烟机的声音和锅铲碰撞声交织成温暖的背景音。

她知道,生活从来不会完全按照预设的剧本上演。

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或许永远不会消失,就像阳光下的影子,但只要心里有光,就能坦然面对。

就像这杯母亲煮的咖啡,初尝苦涩,细品却有回甘。

而她的人生,也在经历过离婚的阵痛后,渐渐散发出属于自己的、温暖而坚定的香气。

礼盒安静地躺在玄关柜上,沈清没有再打开。

有些过去,就让它封存在时光里,成为提醒她成长的印记。

而她的未来,正像窗外渐浓的夜色,蕴藏着无数未知的可能,等待着她去一一点亮。

更新时间:2025-07-07 18: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