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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着吓傻的柳豔下了山。
聞訊趕來的鄉親問起,我隻說柳豔在山裡受了驚吓,神志不清了。
至于周振生,則是在山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舊病複發。
從此,老街上少了一個妖娆的廣場舞領隊,多了一個逢人就傻笑的瘋女人。
周振生則被送回了鄉下老家,由他年邁的父母照料,成了一具不會說話、不會動的軀殼。
我重新打理起了陳家的鋪子,将姑婆傳下來的手藝,發揚光大。
鋪子裡的香火,一天比一天旺盛。
時光荏苒,一年後的中元節。
鋪子生意繁忙,我忙到深夜才關門。
正準備上樓休息,卻見門口的太師椅上,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
正是荒山破廟裡的那位神婆。
她不再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樣,穿着一身幹淨的素色棉布衣,正含笑看着我。
“丫頭,鋪子經營得不錯。”
我心中一凜,恭敬地為她沏了一杯茶,“婆婆深夜到訪,有何指教?”
她沒有喝茶,隻是站起身,撫摸着堂中那塊“陳氏風水”的牌匾,眼神裡滿是懷念與滄桑。
她伸出手指,輕輕劃過牌匾上一個不起眼的雕花角落,歎息道:“你爹的手藝還是那麼糙,這朵祥雲的收尾,過了三十年,還是沒刻好。”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如遭雷擊。
那個雕花,是父親生前留下的一個遺憾,除了我們家人,絕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她,聲音都在顫抖:“你你到底是誰?”
她緩緩轉過身,渾濁的眼中褪去僞裝,露出一抹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慈愛。
“傻丫頭,連姑婆都不認識了?”
姑婆!
我早逝的姑婆!那個隻存在于長輩口中,将畢生所學傳給了我父親的陳家姑婆!
“可可你不是早就”
“早就死了,對嗎?”
“早就死了,對嗎?”
她笑了笑,“當年我厭倦了俗世紛擾,便假死遁世,隐居山中。我本以為你父親能将陳家發揚光大,誰知他卻早早離去,留下你一個孤女。”
“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當你為了周振生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甘願舍棄家業時,我既心疼,又想看看你這丫頭的心性到底如何。”
她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
“所以,那張‘借壽契’,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當年他因你而傷,我确實動用秘法救了他的性命,但後來才知道這是他故意設的局,為了讓他不再禍害陳家,也為了磨砺你的心性,我便設下了這個‘借壽契’。”
“根本不是用鋪子的氣運為他借壽,而是将他的命,與你的心綁定在了一起。你若對他還有情分,他就安然無恙。你若對他心死,這契約便會反噬他自身的氣運。”
“至于那每日百元的限制,不過是我設下的一個局。就是為了讓他那貪婪短視的本性,在貧窮面前暴露無遺。”
我呆立當場,所有的一切,瞬間串聯了起來。
為什麼神婆不要金銀,隻要我放棄富貴。
為什麼周振生性情大變,恰好是在我遵守契約之後。
為什麼他每次心口痛,都是在鋪子收入超額之時——那不是契約的反噬,而是他得知收入微薄後的氣急攻心!
“那那他最後替你擋那一下”
姑婆的眼神變得清冷:“那是他最後一點良知,想報答我這個‘神婆’的救命之恩。隻可惜,他想報答的,恰恰是我這個他最對不起的陳家人。因果纏身,天道循環,他替我擋下那飽含陳家怨氣的羅盤碎片,便耗盡了他最後一絲陽壽,徹底淪為活屍,再無回天之力。”
她放下茶杯,握住我的手,那手心的溫度,溫暖而有力。
“青禾,你通過了我的考驗。你守住了陳家的底線,也守住了自己的本心。”
“從今往後,這陳家,才算真正交到了你的手上。”
月光透過門楣,灑在我們身上。
我看着眼前失而複得的親人,看着這間凝聚了家族幾代人心血的鋪子,眼中的淚水終于滑落。
這一次,不是因為屈辱和悲傷。
而是因為,我終于不再是一個人。
我,陳青禾,從此自由了。
我,陳家,也從此獲得了真正的,新生。

更新时间:2025-07-08 1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