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我反锁了门，戴上耳机。
电流的杂音过后，赵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他正在开车。
“喂，是我。”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慢。
“搞定了？那姑娘怎么样，没起疑心吧？”
赵辉轻笑一声：“她？一个活在象牙塔里的文艺少女，满脑子都是纯粹的感情。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灵魂伴侣。”
“那就好。”那个男声说，“别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尽快让她签了‘自愿捐赠协议’。你知道的，周少的身体等不了太久。”
我的指尖微微一凉。
周少？
赵辉的声音平稳依旧：“放心，她的各项数据堪称完美，是顶级的‘黄金***’，值得多花点心思。我已经让她相信自己肾虚，很快就会主动寻求‘治疗’。”
那个男声咂了咂嘴，像在评价商品：“行，***。咱们‘续命俱乐部’里，就数你最有耐心。不像上次给李总找的那个‘备件’，家里人闹得太凶，收尾有点麻烦。”
续命俱乐部。
行走的备件。
我靠在椅背上，耳机里的对话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们谈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辆跑车，一头待宰的牲畜。
傲慢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了，她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短暂的沉默后，是赵辉的声音。
这一次，那层温润的伪装被彻底剥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那就启动备用方案。她爸不是有个王氏集团吗？我查过了，最近他们有个海外项目正在关键期。随便制造一点小‘意外’，比如工厂失火，或者核心数据泄露，就够他们焦头烂额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
“到时候，只要我们出面‘帮忙’解决危机，条件是让他女儿‘自愿’捐赠……你说，父母为了孩子，为了整个家族，什么不愿意做？”
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我终于明白，他之前对我做的一切，取消评优，辞退***，都是在测试。
测试我会不会向我爸求助。
如果我求助了，就证明可以用我爸来拿捏我。
而我没有。
我自以为聪明地通过了测试，却不知道，我只是跳进了他们设计好的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他们要的，不只是我的肾。
他们要的是我，是我家，是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他们砧板上的肉。
我猛地摘下耳机，胸口剧烈起伏，胃里翻江倒海。
恐惧只持续了几秒，就被一股更猛烈的怒火取代。
报警？
不。
我没有证据。一段来路不明的窃听录音，什么都证明不了。
找我爸？
更不行。
一旦我爸知道，就等于告诉他们，这条路走得通。他们会立刻启动那个所谓的“备用方案”。
我成了人质。
一个不能声张，不能求救，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的人质。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录音文件，眼神一点点变得冷酷。
我迅速将录音文件加密，复制三份，分别上传到三个不同的海外云端硬盘。
然后，我找出通讯录里一个几乎从不联系的号码。
备注是“陈叔”。
父亲的首席安全顾问，一个影子般的存在。
我将一份录音文件的链接和密码，连同一句简短的话，一起发送了过去。
“陈叔，我被人盯上了，对方目标是王氏。不要告诉我爸，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