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幸災樂禍地看著我，我眼淚唰的一下掉下來了。
「對不起。」
「我知道這很危險，但是我們情況緊急……」
「我女兒，她有嚴重的自盡傾向，剛才差點就救不回來了，我需要讓醫生干預。」
凌云張大了口，「我他喵……」
「不信，你看這個。」我把她的袖子挽上去，剛結疤的傷口暗紅刺眼。
「還有這個。」她的胳膊上，剛才蹦極的繩子勒出了紅痕。
我擦擦眼淚繼續賣慘，「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只希望我的女兒快點痊愈。」
對面的正義黃毛羞憤無比，「對不起，我不知道……」
同樣羞憤的還有凌云。
不同于黃毛的愧疚，她不敢抬頭，怕被人認出。
「沒事，不怪你。」
「對了，你能幫我在西郊私房菜定個位置嗎？」
「我女兒小時候最愛吃了，如果能定上餐她一定很開心。」
04
凌云愛不愛吃，我其實不是很確定。
但是我愛吃極了。
這私房菜從我小時候就在開了，直到現在換了幾輪掌勺人，味道卻一直沒變。
「我說，不是帶我來吃的嗎？」
我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著食物，雙手示意她自便。
家人們，誰懂呀，半夢半醒這麼多年，吃飯都沒有味道。
終于吃到一口飯，今日方知我是我。
「我夠不到！」
她羞紅了臉，終于從嘴里吐出幾個字來。
我恍然。
忘了她站不起來了，好多菜都放我面前。
尷尬地低咳兩聲，我把食物放回去。
「真是的，這孩子，夾不到菜也不說。」
「來，媽給你夾。」
她面無表情地接受投喂，我卻很快失去了耐心。
碗一擺，「諾，你自己加油吧。」
眼見我徹底失去了興致，她只能一口一口給自己嘴里送。
回家時她雙手攀住我祈求。
「我們開車回去好不好？」
「我聯系司機，真的，改天就給你買上次你看中的包。」
我伸出一只手指頭放在她面前。
「10 個包？」她一咬牙，「也行。」
我搖搖頭，手指輕輕晃起來：「沒門。」
凌云慘叫一聲，雙手抓住輪椅就開始逃。
唉，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不懂得社會險惡。
我跟著定位找到凌云的時候，她正努力讓自己擠進私房菜后廚。
見我來了，她不可置信地指著我。
「你跟蹤我？！」
怎麼能叫跟蹤呢？
這不是明晃晃的透視嘛。
她兩個小手撥動得飛快，就要往公交車站跑去。
見我沒追上來，她松了口氣。
可下一秒，她發現輪子轉不動了。
我這麼聰明的腦袋，怎麼會想不到這種可能性呢？
遠程鎖死，一鍵搞定。
這下凌云徹底崩潰了。
「求求你饒了我吧。」
「我真的不想再開輪椅上路了，被我那群合伙人看到，以后我面子放哪去呀。」
「不說安全問題！你見過誰飆輪椅的嗎？！」
「要留清白在人間呀！！！」
凌云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看得出來剛才的輪椅飆車給她很大的心理陰影。
我尷尬咳兩下。
其實一開始沒打算速度開這麼快的。
只不過太久沒活動身體了，忍不住……
畢竟年輕時，我開賽車還在業余比賽上拿過獎。
我蹲下身，輕輕拍了拍凌云的后背。
向她保證，接下來不會有這麼高的時速了。
畢竟，我只是想讓她吹吹風，呼吸下新鮮空氣。
醫生說，這樣對她的情緒有幫助。
她瞬間止住眼淚。
側頭靠在我肩膀上，拽住我的袖口，確認似地開口。
「媽媽？」
我應了一聲。
「嗯，是媽媽。」
「要聽話喲。」
05
只是回去的時候，還是沒忍住上了 40 的速度。
被交警攔下來，教育了一番。
凌云被迫裝病，口吐白沫，交警嚇得把我們送到了醫院里。
第二天，她的競爭對手就發來她癱在輪椅上的視頻截圖。
凌云窩在我懷里，臉紅到了耳根上。
「我沒臉見人了……」
不過這天以后，她倒是和我親近了許多。
整個人氣質沒有那麼陰暗了。
甚至有一些陽光。
我欣慰不已，按照醫生的說法，她已經可以出去接觸新運動了。
所以我準備帶她去踢足球。
出門前，凌云艱難地拖著我。
「媽，我好了，我真的好了，我不會再去做傻事了。」
「您想想，我一個瘸著腿的，怎麼可能踢得動足球呢？」
我安撫著。
「你把我想的也太壞了，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讓你上場踢球吧。」
順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球衣，她才放心下來。
凌云以為我只是叫她去感受下球場的氛圍，勉強答應著，直到她上了球場，被推到了守門員的位置時，才呆愣住。
「媽媽？」
我說：「加油寶貝女兒，你是最棒的，肯定能防守住所有的球！」
綠色的草地，疾馳的球場，汗水與努力的揮灑。
這țū¹些都和凌云沒有關系。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球門前，等待著可能有人踢球。
可是沒人敢。
不負眾望，我帶著其他人踢進了兩球，而對方得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