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婷来得很快。
她大概是被岳母那通电话吓坏了。
进门的时候，脸色苍白，头发凌乱。
当她看到一屋子人神情各异地看着她时，她愣住了。
尤其是她的母亲，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又怨毒的眼神看着她。
“妈……怎么了？”她怯生生地问。
岳母没有回答她。
而是直接从我手里拿过来离婚协议书和笔，狠狠地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签了它。”
岳母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林婷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你说什么？你让我签什么？”
“离婚协议书！你聋了吗！”岳母尖叫道。
林婷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陈旭，你到底跟我妈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然后，她又转向自己的父亲和我的父母。
“爸，叔叔，阿姨，你们也逼我离婚吗？”
三位老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同样一头雾水。
林婷得不到回应，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跪倒在地，抱着岳母的腿，嚎啕大哭。
“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女儿啊！”
“这五年来，我白天上班，晚上带孩子，我有多辛苦你们知道吗？”
“现在，就因为陈旭发神经，你们就要我离婚？你们的心是铁做的吗？”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
如果不是我知道真相，我几乎都要被她这番表演打动了。
只是岳母，不为所动。
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哭诉的女儿，眼神越来越冷。
因为她知道，女儿说的这些“付出”和“牺牲”，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家。
我看着林婷。
看着她还在卖力地扮演着那个受尽委屈的妻子和母亲。
我觉得，是时候，让她彻底死心了。
我缓缓地蹲下身，与她平视。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的哭声，停顿了一下。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
她以为，我心软了。
我继续说道。
“我还记得，五年前，我从深圳出差回来那天。”
听到“深圳”两个字，林婷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我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次项目很急，我提前了两天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感冒了，在表姐家休息。”
“我当时还很心疼，让你好好休息，不用等我回家。”
我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林婷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可是婷婷，我那天下飞机后，直接去了你表姐家。”
“你表姐说，她那天根本就没见过你。”
“而且，她告诉我，你那天下午，是跟公司的同事，一起去参加团建了。”
“在郊区的一家温泉酒店。”
轰——
林婷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所有的哭声，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个她以为永远不会被揭开的秘密。
被我，用最平静，也最残忍的方式，说了出来。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
我将那份离婚协议书和笔，重新推到她面前。
“签字吧。”
“为了乐乐，也为了你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
这一次，她没有再哭闹。
也没有再求饶。
她只是颤抖着，像一个提线木偶。
伸出手，拿起了那支笔。
在离婚协议书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
签完字，她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整个人，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