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空旷的客厅里响了很久,妈妈才迟缓地接起来。
「案件已经查明,您可以来办理手续,领回遗体了。」
警察公事公办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
妈妈握着手机,只是愣愣地「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咦?
怎么感觉有一些怪怪的。
哪里怪呢?
是狗。
妈妈为什么不问那些狗在哪里?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此刻应该对着电话声嘶力竭地追问她的狗才对。
妈妈独自去办理繁琐的手续。
她站在冰冷的停尸房外,看着工作人员推出来那个装着我的躯体的袋子。
她签字的手很稳,没有颤抖。
在回到家的时候,我变成了她怀里的一个沉甸甸的骨灰盒
妈妈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
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流逝的街景,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家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狗群留下的混乱痕迹。
她小心翼翼地将我的骨灰盒放在客厅桌子上。
她刚直起身,敲门声就响起了。
门外是爸爸。
他显然是听到了消息,风尘仆仆地赶来。
「我女儿呢?」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侧过身,让他看到屋内的狼藉。
以及桌子上那个崭新的骨灰盒。
爸爸的目光触及那盒子时,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无形的东西重击了。
他踉跄着走进来,视线扫过地上干涸的血迹。
最后,死死定格在骨灰盒上。
「狗呢?家里那些狗呢?」
「不重要了。」
***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
妈妈,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些狗是你最爱的宝贝们。
这四个字却像火星,瞬间点燃了爸爸积压已久的悲痛与怨愤。
「不重要了?」
他猛地转过身,赤红的眼睛瞪着妈妈,手指颤抖地指向我的骨灰盒。
「你现在说不重要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你要是早一点觉得女儿比那些畜生重要,她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她就不会在这个盒子里!」
爸爸的怒吼,妈妈沉默的对抗。
空气都变得粘稠得窒息。
激烈的争吵中,爸爸情绪失控地猛地一推身旁的桌子。
桌子摇晃着倾倒,铺在上面的旧桌布滑落下来,发出轻微的闷响。
就在桌布飘落的那一刻。
被它覆盖、隐藏在桌面之下的东西,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