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仙小说

回到家。

冰冷的出租屋。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林薇薇常用的那款昂贵香水的味道。

像一把钝刀子，慢悠悠地割着神经。

我像个行尸走肉，把自己摔进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

窗外，雨还在下。

哗啦啦的。

像是在嘲笑我。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

是林薇薇发来的信息。

一条接一条。

震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麻木地拿起手机。

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玉成，你误会了！真的是在讨论设计！王总他…他只是比较热情！】

【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们十年感情啊！】

【我知道你丢了工作心情不好，但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你想想，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要不是我，你…】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

字里行间，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高高在上的委屈。

仿佛我撞破的那一幕，是我无理取闹，是我在污蔑她的清白。

我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

十年。

像一场漫长而荒诞的独角戏。

我是唯一的演员，也是唯一的观众。

倾尽所有去扮演一个深情款款的小丑。

供她出国，让她在朋友圈里光鲜亮丽。

扛下她家那个像无底洞一样的债务，把自己榨干到骨髓里。

换来了什么？

是她在总裁休息室里衣衫不整的样子。

是她此刻苍白无力的辩解。

还有王总那施舍般的“遣散费”和“心意”。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我撕裂的疲惫感，夹杂着灭顶的屈辱，海啸般席卷而来。

淹没了最后一丝理智。

我颤抖着手指，用力敲下回复。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心底抠出来的。

带着血。

【林薇薇。】

【离婚吧。】

发送。

几乎就在信息送达的瞬间，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她的电话。

屏幕上跳动的“薇薇”两个字，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我没有接。

**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像最后的挽歌。

终于。

电话停了。

紧接着，一条新的信息弹了出来。

不再是辩解。

冰冷。

决绝。

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蔑。

【好。】

【李玉成，这是你说的。】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

【带上证件。还有，你这种窝囊废，确实配不上我。】

【签了字，我们两清。】

窝囊废。

配不上。

两清。

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眼球。

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

我死死攥着手机。

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

屏幕上那冰冷的几行字，模糊又清晰。

十年的付出，十年的卑微，最后就值这么一句“窝囊废”和“两清”。

我盯着屏幕。

直到它因为太久没有操作，彻底暗了下去。

像我的心。

第二天。

雨停了。

天空是那种灰蒙蒙的惨白。

阳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毫无温度。

我像个游魂，提前到了民政局门口。

远远地，就看到了林薇薇。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风衣，衬得身姿挺拔。

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

站在台阶上，微微扬着下巴，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在她旁边，站着她的母亲，赵春华。

一个永远用鼻孔看我的女人。

赵春华穿着一件花哨的貂绒外套，手里拎着个闪亮的包包，满脸不耐烦地四处张望。

看到我出现，她那双刻薄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嘴角撇出一个毫不掩饰的讥诮弧度。

“哟，这不是我们李‘大能人’吗？可算来了！”赵春华那尖利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磨磨蹭蹭的，耽误我们薇薇时间！薇薇下午还要跟王总去签个大单子呢，你这种失业的闲人懂什么！”

王总。

又是王总。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脏猛地一缩。

林薇薇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轻轻扯了扯她妈的衣袖：“妈，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吗？”赵春华嗓门更大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看看你！再看看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窝囊了十年，工作都丢了，连自己老婆都养不起，还有脸拖着我们薇薇？早点离了干净！薇薇，听妈的，签了字，妈立刻给你介绍更好的！王总那样的才是良配！”

她每说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割。

我低着头，沉默地走到台阶前。

从口袋里掏出那份皱巴巴的离婚协议。

这是我昨晚用最后的力气打印出来的。

林薇薇没看我。

她只是冷着脸，像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从她那个昂贵的挎包里拿出一支精致的钢笔，拔开笔帽，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每一笔，都像是在我心上刻字。

她签完，把笔递给我。

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签吧。”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签了，你就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自由？

我看着她冷漠的侧脸，看着赵春华那毫不掩饰的得意和鄙夷。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巨大的屈辱感，混合着十年积压的憋闷，火山一样在胸腔里积蓄、翻腾。

几乎要将我的骨头都碾碎。

我接过那支冰冷的笔。

金属外壳硌着手指。

笔尖悬在协议签名栏的上方，微微颤抖。

“签啊！磨蹭什么！”赵春华不耐烦地催促，“是不是还想着赖上我们薇薇？告诉你，没门！”

林薇薇也蹙起了眉，眼神里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厌恶：“李玉成，给自己留点体面。”

体面？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林薇薇精致的妆容，扫过赵春华那张写满鄙夷的脸。

最后，落在签名栏那片空白的纸上。

十年青春。

十年血汗。

十年卑微如尘土的付出。

就为了换来今天这极致的羞辱和这一纸冰冷的休书？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憋屈，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冲破了临界点。

去他妈的体面！

去他妈的窝囊废！

我猛地握紧了笔！

用尽全身力气！

仿佛要把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灌注到这三个字里！

笔尖狠狠扎进纸面！

划破！

拖拽！

【李——玉——成！】

三个字，力透纸背！

最后一笔落下，几乎要把纸张撕裂！

就在我写完那个“成”字的最后一笔，笔尖重重顿在纸上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烈震荡，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里猛然炸开！

那感觉，像是有人在我脑壳里引爆了一颗炸弹！

剧烈的轰鸣！

尖锐的刺痛！

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在我眼前疯狂旋转、炸裂！

视野瞬间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我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从台阶上栽下去。

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装什么死！”赵春华刻薄的尖叫在耳边响起，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签完了就赶紧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林薇薇似乎也说了句什么。

但我完全听不清了。

那恐怖的轰鸣和刺痛感像潮水般退去。

留下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然后，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又无比清晰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承受极致屈辱，符合‘救赎’核心触发条件。】

【神豪救赎系统，激活成功！】

【绑定宿主：李玉成。】

【初始救赎资金：100，000.00元（已发放至宿主绑定账户）。】

【核心规则：宿主所有支出，必须用于‘他人’！不得用于自身消费、投资、还债或任何形式的自我增益！】

【救赎反馈：宿主每成功完成一笔符合规则的支出，系统将即时返还十倍金额至宿主个人账户！该反馈资金宿主可自由支配，无任何限制！】

【警告：任何试图规避规则、将资金变相用于自身的行为，将触发严厉惩罚（包括但不限于资金冻结、健康剥夺、生命剥夺）。】

【救赎之路已开启。请宿主散尽千金，救赎他人，亦救赎己身。】

【祝您救赎愉快。】

冰冷、清晰、毫无起伏的电子音。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进我混乱一片的脑子里。

系统？

神豪？

救赎？

十倍返还？

还有那……不得用于自身的严苛规则？

荒谬！

太荒谬了！

我是不是被**疯了？产生了幻听？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诡异的声音从脑子里赶出去。

“喂！李玉成！”赵春华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猛地凑到我眼前，满是嫌恶，“发什么愣？签完了就赶紧滚！拿着你那破协议，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儿碍眼！”

她肥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鼻子上。

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那股廉价的香水味混合着口臭，熏得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林薇薇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刚才那诡异的声音带来的震惊和荒谬感，瞬间被眼前这极致的羞辱冲散。

怒火再次点燃。

但这一次，怒火里，似乎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

我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赵春华那张刻薄的脸。

或许是眼神太骇人，赵春华被我瞪得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声音也虚了点：“你…你想干嘛？”

我弯腰。

动作有些僵硬。

捡起地上那支林薇薇的笔。

然后，在赵春华和林薇薇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我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将那份签着我名字、墨迹似乎还带着我最后一丝体温的离婚协议，折叠好。

小心地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内袋。

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

我抬起头。

目光扫过赵春华，最后落在林薇薇那张冷漠依旧的脸上。

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

“好。”

“我滚。”

说完。

我不再看她们一眼。

转身。

走下民政局冰冷的台阶。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却又异常沉重。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似乎还在隐隐回响。

【初始救赎资金：100，000.00元…】

【十倍返还…】

【不得用于自身…】

像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可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却无比真实。

我走到路边无人的角落，颤抖着手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

一条崭新的银行短信通知，赫然在目！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于X月X日X时X分收到他行转账人民币100，000.00元，当前活期余额100，008.33元。【XX银行】

十个零。

十万块。

清清楚楚。

刺得我眼睛生疼。

不是梦。

是真的！

一股难以形容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冰冷！

滚烫！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又像是濒死的野兽嗅到了血腥！

救赎系统……

散尽千金……救赎他人……十倍返还……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住我全部的心神，疯狂滋长！

我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不再是绝望的死灰。

而是燃起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

林薇薇！

赵春华！

王总！

还有这***的十年！

你们等着！

我，李玉成！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