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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若雅突然想起,自己也看姐姐這樣痛哭過。

可直到五年級的冬天,于若雅和同學打雪仗后著涼感冒。

于若涵守在床邊一邊做作業一邊給她換降溫的毛巾。

那次病情來得兇猛,她高燒不退,體溫反復在四十度邊緣徘徊。

整個大腦糊成一片,還總覺得渾身滾燙。

意識模糊的時候下意識說了什麼話,把寫作業的于若涵給嚇壞了。

她聽到于若涵打電話給爸媽求助,卻聽不清電話里說了什麼。

但很快,于若涵掛斷電話后崩潰大哭,用冷水一遍遍擦拭自己的皮膚。

眼淚和鼻涕落到自己的手臂上,于若涵才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掉。

這好像是唯一一次,姐姐在她面前展現出狼狽的一面。

後來是第二天媽媽趕回來,將她送去醫院才撿回一條小命。

可時間久了,她早就習慣于依賴姐姐帶來的方便。

姐姐流下的眼淚也逐漸被淡忘在記憶里。

現在想想,那時即將中考的姐姐也很無助吧。

她不清楚怎麼帶她去醫院就診,也不知道該給她吃什麼藥。

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減輕自己的病痛。

于若雅突然意識到,根本就沒有什麼超人姐姐。

只有被家人逼著長大的于若涵。

9

在洱海旁散步時,我又接到了妹妹的電話。

我以為她還想催我回家,幾乎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我的想法應該已經說清楚,不想再多費口舌。

可無論我掛斷幾次,電話鈴聲都會響起。

似乎我不接通就會一直響下去。

終于在我準備拉黑的時候,手機頁面蹦出妹妹的消息:

【姐,我不是催你回家,你這些年在外面過得還好嗎?】

這一次,她給我打來視頻電話,我按下了接聽。

視頻里那個滿臉疲憊的于若雅讓我一愣,她的臉頰比記憶里消瘦了許多。

想來這段時間過得不太如意。

我以為她會向我抱怨照顧病人的不易。

沒想到,她卻說:

「姐,你變黑了,也變好看了。」

「你現在的樣子和離開家之前一點都不一樣。」

我挑了挑眉,視頻里我的臉還是那樣,沒覺得有什麼區別。

對于這個從小照顧大的妹妹,我的感情復雜很多。

剛被接回家時,她還是個比我矮很多的小肉團。

圓鼓鼓胖乎乎的,沒人看了會不喜歡。

她也喜歡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地叫喚,就為了讓我陪她玩耍。

回到這個家后,妹妹是對我最熱情、最真誠的。

爸爸媽媽告訴我「姐姐應該照顧妹妹」,我不覺得哪里有問題。

我一開始照顧她的時候毫無怨言。

可隨著年齡增長,我發現為了照顧她,自己沒有朋友也沒有娛樂時間。

再加上父母的偏心,心里對她的喜愛也漸漸不如以前純粹。

可無論如何,她是我全心全意照顧長大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看我的眼神沒有感激,只剩下理所當然。

我想比起父母的偏心冷漠,我更恨她的自私無情。

視頻里的妹妹見我不說話,突然開口說:

「姐姐,對不起,這些年辛苦你了。」

「爸爸出院后,媽媽最近病倒辦了內退,我今年也沒能考上編。」

「直到現在才明白你當初的不容易,我和你相處這麼久,應該早就能發現的。」

說到一半,妹妹的眼圈紅了,眼淚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我點點頭,表示聽到了她的道歉。

接著,我補充道:

「可我無法原諒你,也永遠不會原諒你。」

她只是因為短暫地體驗過相似的經歷,便覺得能理解我的感受。

而且父母無論如何都是愛她的, 必然會為她分擔責任。

可孤立無援的生活貫穿了我的整個青春。

妹妹的體驗還不足我的十分之一。

大概是明白這一點,電話里妹妹一遍遍重復著對不起,卻沒提出讓我原諒。

10

八月開車前往昆明的路上, 我無意中發現了一大片向日葵花田。

梯田里盛開的向日葵燦爛奪目, 生機勃勃,我忍不住停下腳步駐足。

突然發現父母的那束花也不過如此,自己當初竟會覺得不舒服。

大概是從小便能感覺到父母的偏心的緣故吧。

妹妹出生前,我便被爸媽以工作繁忙為由送去奶奶家。

等到十歲被他們接回身邊,我隱約能感覺到日常相處中的隔閡。

我在奶奶家時已經習慣照顧好自己, 生怕給別人惹麻煩。

第一次自己洗好衣服時, 媽媽卻摸著我的頭夸獎:

「小涵,真厲害啊,這麼懂事能把自己衣服洗好了。」

簡單的一句夸獎,我心里比吃了糖果還甜。

從此, 我更加賣力地表現自己的能干, 按照要求拼命地討好他們。

可現在回想,寧萌說得很對, 單方面的付出怎麼會平等?

任何感情都不該是強求得來的。

既然他們不愛我,我就該自己愛自己。

臨走前, 我拍下了這漫山遍野的向日葵, 把朋友圈壁紙換成了這張照片。

照片里的向日葵充滿生命力, 我希望自己的未來也能過得精彩。

我沒想到隨手一拍的照片, 竟讓偷偷關注我朋友圈的媽媽紅了眼。

更新时间:2025-06-28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