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問風紅著眼睛說不，謝星辰掏出***就要報警。
幾番僵持之下，周問風還是開了口。
只是他堅持問我們要人。
謝星辰「嘖」了一聲，似笑非笑看他：「你是看上了謝家的大數據統籌能力才找上來的吧，真是畜牲啊你，不知道這你親妹妹新生報道的第一天？你就當眾潑她臟水，這麼虧心半夜真睡得著麼？」
周問風被說中了心事，臉色一白，他低下***不再說話。
其實我大概能明白他的心理，他想要謝星辰幫忙，可他不想再求人，他希望是我們低聲下氣去自證，去把答案遞到他的眼前。
可惜謝星辰不是會被拿捏的人。
我也不再是。
「決策權在我妹這，她同意幫你我才會動。」謝星辰丟下這樣一句話，冷眼看著他的反應。
「周問風。」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在聽見我平靜冷漠的語氣后，我看見他握成拳的手不受控制顫抖一下。
我說：「你說實話，我就再幫你一次。」
我和周問風雖然交流不多，可有些時候卻不得不承認，我們之間依舊有著某種默契。
就好比現在，他只是抬眼看了看，就知道我在問他什麼。
他就這樣看著我，像是不認識我了一般。
好一會，才露出一抹苦笑。
他說：「當初劉姨為了支持我，拿了不少錢，現在她女兒也不見了，我想出些力彌補她……」
「她對你沒有以前好了是吧。」我直接開口，打斷了他還在試圖斟酌著粉飾的話。
周問風動了動嘴唇，似是想說什麼，最終只是無力地點了點***。
「習慣了被人當成一家之主，被她們熱情以待。現在因為不能養家了，地位動搖了，所以迫不及待要表現自己，是嗎？」我問話的聲音依舊很輕，可到了周問風那里，卻似乎有千斤重，將他的脊背壓垮，不能再挺直起來。
我想了想，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個我在意的答案：「所以，當初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這樣對我的嗎？」
和我一起長大的哥哥，不可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可他最終還是選擇聽信了繼母的話，相信了我是個壞孩子，和她們站在一起同仇敵愾。
曾經，我想要喚醒我的哥哥，讓他看見被蒙蔽的真相。
可現在，謝星辰帶我見了不少世面，也見了許多形形***的人。
我逐漸明白，人與人的相處，有時候并不靠著簡單的道理和真相。
周問風會那樣對我，其實只是因為，繼母和養妹能夠給他提供家庭的溫馨，能夠讓他覺得放松。
比起和自閉不愛說話的妹妹共同疲憊地對抗命運。
他發現只需要閉上眼，對我遭受的不公視而不見，他就可以逃避這一切。
閉上眼是最輕松不過的事情，只要閉上眼裝不知道，妹妹不會將錯怪在他身上，他也不是什麼罪人，閉上眼睛就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只是被蒙蔽了。
他永遠站在高處，他不會有錯。
14
周問風抿了抿唇，最后一層遮羞布被扯開……
他破罐子破摔，譏諷的笑意從他的唇邊蔓延開。
他質問我，聲音沙啞憤怒：「我以前對你夠好吧？可我得到了什麼。」
「你不愛說話，被人欺負了，我要幫你打回去；被人陷害了，我要幫你解釋回去。可你知不知道，人的心生來就是偏的啊！」
「當初***青欺負你，我幫你去爸爸跟前告狀，可他反手給了我一巴掌，說我身為哥哥，不好好愛護妹妹們，還挑撥離間。
」
我怔住，沒有想過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周問風還在繼續說著，這一次，他的眼中有了淚水：「那一天，我一個人在***墳前坐了很久，才明白別人口中的有后媽就有后爸，爸爸已經變了，這世界上只剩我們兩個親人了。」
「小玉，我想過保護你的，可是太累了。」淚腔沾染著哀戚，周問風聲聲控訴，「我保護你，爸爸就會保護繼母和繼妹。因為保護你，我要和自己的親生父親站在對立面。」
「可那個時候，我也依舊想要保護你，只是真的好累啊，小玉。我在外面讀書，又要賺錢供養自己又要創業。繼母和繼妹告訴我，只要我回來，家里永遠為我留有飯菜。」
「你要去社會闖一遭，見過了人情冷暖，你才能知道，人有一個家，一個溫馨的家有多麼重要。哪怕是假象，哪怕那兩個人不是我真正的親人，可她們愿意給我提供棲息的地方，這比什麼都重要。」
「這能是你就幫著你的黑心后媽和有繼妹欺負你親妹妹的理由？你也算是個人？」一旁的謝星辰聽不下去了，他沖過去，雙手抓住周問風的衣領，朝他扯著大吼，「我求都求不來的親人，你這麼糟踐她！」
到這個時候，我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滿臉淚水。
這是我***一次直面周問風的怨恨。
我走到他跟前，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開口：「還有什麼要說嗎？哥哥。」
周問風本來掙扎著不服氣，卻又在聽見那聲「哥哥」之后，停止了所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