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內疚啊。
孫警官沒察覺到我的失神，繼續說著。
看到兩條人命活生生地死在自己面前，大姨當場就暈了過去。
等醒來后，她獨獨忘掉了記憶，醫生說這是大姨的大腦自動開啟了保護裝置。
可在得知自己親妹妹全家被滅門后，她大受刺激又想起了那段慘痛的經歷。
昨天出院的她匆忙來到警局報案，說肯定是我殺了謝允一家。
12.
我不禁發出了聲冷笑，笑聲在寂靜的審訊室格外突兀。
怪不得公婆第一次見我就驚訝到失神，不管我怎麼費力討好都得不到笑臉。
怪不得謝耀祖總是說我那次怎麼沒死。
原來真相是這樣。
他們不是討厭我，而是害怕，怕我那天是假裝暈倒，怕我會發現真相，怕我會殺了他們。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每次被公公家暴，被婆婆辱罵，被謝耀祖欺負的時候。
謝允都會心疼地跟我說：
「老婆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受委屈了。」
「那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可以為了我忍忍嗎？」
我也安慰自己，對啊，謝允救了我的命，為他忍一忍怎麼了。
沒想到救我的人，原本曾想過殺了我。
所以當時他手上的傷，不是試圖救我爸媽留下的。
而是....
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聲音哽咽地問道。
「所以我爸爸那天到底說了什麼？」
孫警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你爸說，他在你小時候為你買了份巨額保險，保單在你三十歲那年才會到期，只有你活著，才能拿到錢。」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爸爸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明明因為車禍因為重傷的他，還在想盡辦法保住我的命。
「求你們了，那筆錢有 300w，你們看我女兒處在昏迷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要你們肯保住她的命，我愿意把那筆錢給你們，求求你們了。」
「謝允就這麼答應了？」我問道。
按照謝允多疑的性子，他不可能就這麼答應。
「當然不是，你爸爸寫了封……算是遺書吧。」
說著孫警官將一張破舊的紙遞到了我手邊。
說是遺書，其實也就幾句話。
上面的血跡因為時間太長顏色已經變淡了。
爸爸說：囡囡，小謝救了你的命，他也想救爸爸媽媽，但我們...出不去了，為了回報他，爸爸自作主張將你那份保險的收益給他，你千萬不要辜負。
13.
「這是留給我的？！」淚水落在紙張上泛起一個又一個的漣漪。
「這是留給我的，為什麼沒交到我手上？」
「你們是在哪里找到這個東西的？」
「還有大姨呢，我要見大姨，我想知道爸媽臨死前還有沒有說別的！」
孫警官剛要開口，審訊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孫哥，有人來報案，你來一趟。」
說這話時，那人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久到我的眼睛哭得睜不開，孫警官才再次回來。
應該是另外一個做筆錄的警察跟他說了，我眼淚就沒停過。
再回來時，他給我帶了包冰袋。
「敷敷眼睛吧，你這樣子，你爸媽會心疼的。」
我倔強地抬起頭。
「你還沒回答我那幾個問題。」
「東西是哪里來的？」
孫警官頓了頓：「你先回去，等我找到真相一并告訴你。」
應該是怕我不肯走，他接著補充了一句。
「你放心，最晚明天我就會告訴你全部的真相。」
孫警官貼心地把我送回了家，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一直在安慰我。
跟早上讓我去警局的樣子判若兩人。
直覺告訴我，他應該是找到真正的兇手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他再次找上了我。
眼底下的烏青跟眸子里的紅血絲，證明了他一夜未眠。
「我們找到殺死你丈夫一家人的兇手了。」
我呼吸一滯。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昨晚接到的那個電話。
那人說，讓我再等一等，一切就要塵埃落定了，我一定能全身而退。
知道那人不會騙我，但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我側過身子，語氣冷漠。
「進來說吧。」
說真的，我已經對誰殺死謝允一家不感興趣了。
我只想知道，那封帶血的遺書是從哪里找到的。
對方看出了我的心思，貼心地先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個東西是謝允大姨發現的，也正是這個東西才讓她受了刺激恢復了記憶。」
14.
謝允行事縝密。
他知道，這遺書要直接交到我手上，難免會引起我的懷疑。
于是他故意將手機號留在了醫院，他知道我一定會主動聯系他，不管是出于感謝，還是想問問爸媽死之前的遺言。
他計劃先跟我保持著聯系，時不時地在我面前賣個慘。
距離我三十歲也不過三年了。
等三十歲一到，他就故意說他爸生病了需要錢。
屆時再讓他媽拿著紙條找到我，他們在我面前上演一出大戲。
一個質問為什麼紙條不扔，一個哭著說難道你不打算管你爸的死活了嗎。
最好是在我面前下跪，求我說，哪怕這錢是跟我借呢。
他救了我的命。
我又怎麼借給他呢，當然是送給他了。
只是他沒想到，我會主動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