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川將我的碎發掖到耳后,眼神里透著心疼:「哥哥在呢。」
沈青黛總是跟我說,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無條件地愛我。
但我想了想,總覺得不對。
哥哥就會無條件地愛我,全身心地愛我。
即使我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
我不能離開哥哥。
那樣,我會死。
「哥哥……你別離開我。」
我的身體在顫抖,一想到哥哥會結婚,會生子,以后會有別人比我還重要,我就很難過很難過。
我不想哥哥為難。
可我又離不開哥哥。
「哥哥不離開你。」江郁川用指腹輕輕拭去我臉上的淚痕,聲音低沉而溫柔。
我卻眼淚不止,「你撒謊,你說你會有妻子,你會有孩子,總有一天他們會比我重要,總有一天你會有自己的家庭,沒有人愿意有一個精神病妹妹,你會拋棄我,你會不要我!」
「不會。」江郁川堅定道,「哥哥這輩子都不會結婚,哥哥的世界只有你,江稚魚,到死……我都不會拋棄你。」
一滴淚掉在江郁川的手上:「你發誓。
他忽然低笑出聲:「我發誓,永遠永遠不會拋棄江稚魚。」
我緊緊抱著哥哥,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間,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好。
不管什麼身份。
我們就這樣,糾纏一輩子吧。
18
哭了一會兒后我又睡了過去。
江郁川在旁邊我睡得倒安心,竟然一覺到了天亮。
沈青黛打來的電話將我從夢里驚醒。
大概是因為驚醒,以至于我將剛才的夢忘得一干二凈,只有手心的汗讓我知道剛才的是個噩夢。
一股無名的悲傷遲遲不散。
沈青黛打來了第二次電話。
我后知后覺地接。
「江稚魚,你還好嗎?」
我想起昨晚的事,指尖一抖:「沒事。」
她拔高音量,語氣里的憤懣幾乎要溢出來:「那幫人太過分了,怎麼能那麼罵你!」
我啞著嗓子:「沈青黛。」
「嗯?」
「倘若他們說的是真的呢,我真的是個精神病,而且……我真的差點害死關清兮。」
沈青黛的聲音嚴肅起來:「我認識你又不是一天兩天,況且昨天蘇夢琪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是在反抗,生了病也不是你的錯,我所認識的江稚魚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
掛了電話,我正要起身去吃飯。
就在這時,書房方向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我一頓,
這個時間哥哥應該去上班了。
想著,我走了過去。
19
蘇夢琪像一尊凝固的雕塑般僵立在原地。
那雙往日靈動的杏眼此刻瞪得極大,瞳孔中翻涌著難以名狀的恐懼。
我走過去,溫聲:「怎麼了?」
蘇夢琪抬起眸子,眼淚已經抑制不住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走過去。
從小到大,我和蘇夢琪一見面就掐,她處處都要和我比,好像勝過我就是全天下最開心的事。
因此,她從來不會把脆弱的一面亮給我看。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哭。
「出什麼事了?」我連忙問。
蘇夢琪全身發抖,「郁川哥……」
蘇夢琪話到嘴邊,就被哽咽壓了回去。
我的心臟驟然收緊,仿佛被無形的手攥住,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攀爬而上。
我下意識扳正她的肩膀,聲線因急促而發顫,「我哥怎麼了?」
蘇夢琪腿都軟了。
「到底怎麼了?!說話啊!」
蘇夢琪用手撐在桌子上,「他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蘇夢琪指著地上的診斷單,抽噎著:「你每天都在他旁邊,他生病了你為什麼不知道?!」
我忽覺耳邊嗡嗡作響,心臟涌上疼痛,那種疼痛無法言喻,無處宣泄。
當疼痛達到麻木的程度時,我開始頭暈目眩,仿佛整個房間都在旋轉。
我猛地跌坐在地上,拿起診斷單的手都在發抖。
而此刻,我居然還有精力想江郁川這期間怪異的舉動。
莫名其妙讓我和姑姑打好關系,明明對我也有感覺卻一味地推開我,甚至幫我鋪好了一切后路。
又騙我……又騙我!!
我從地上爬起來,甚至連拖鞋都沒有換,我跑到地下車庫,整個神經都繃緊了。
20
我輕車熟路地跑到江郁川的公司。
段云澈看見我時都愣了,「你怎麼來了,哎——」
我徑直略過段云澈,沖進了江郁川的辦公室。
江郁川剛處理完事情,此時正在閉目養神,聞聲,他睜開眸子。
而我此時已經走到他面前,眼眸猩紅。
江郁川一愣,「怎麼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可心也痛得厲害。
我將診斷單扔到他面前。
江郁川視線落在診斷單上,隨后眸子一抖,錯開了眸子。
「一個月前就檢查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江郁川的喉結上下一動,「你要考試……」
我抓著他的脖領,「你不是早就連我的后路都鋪好了?!」
他的下頜線繃得極緊,脖頸上凸起的青筋暴露了強壓的情緒。
我想質問他為什麼第一反應要把我推開。
我想跟他說昨晚明明已經答應過我要一輩子都陪著我的。
可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又潰不成軍下來。
我抓著他的手,忍著情緒:「哥……去治病吧。」
「我去查了,手術成功率還是很高的,我陪著你,我們去治病吧。」
我保持著冷靜,卻在江郁川看向我時,心里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