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那親子鑒定書也是假的。
程森哪有什麼妹妹，帶回家的分明就是三姐。
監控里頭，程森的笑聲傳來：「等我假死之后，債務都轉移到沈雪的身上，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程婷：「什麼一家三口，我們很快是一家四口了。」
程森：「對對，咱們是一家四口。」
我遍體生寒，渾身打著冷顫。
良久，我才緩過來，拿起手機給助理打了電話。
我：「以假死業務需要為由，問程森要一份個人財務報告。要詳細的，包括他的負債。」
助理：「好的，沈總。」
4
我出差回到家，程家人又收起了齷齪的心思，對我百般奉承。
程母端來一盤紅燒魚，笑著對我說：「沈雪，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魚，快嘗嘗。」
我看著鋪了滿滿一層辣椒醬油的紅燒魚，想起了監控里頭程母說過的話。
「沈雪最愛吃我做的紅燒魚了，她不知道那些魚都是死魚，是市場里賣不出的清倉貨。」
「我把辣椒調味料一放，她就吃不出來了，哈哈哈。」
難怪，每次吃紅燒魚，沈家人都不吃。
就在我愣神的一瞬間，身旁的程森已經給我夾了一塊紅燒魚。
還貼心地對我說：「老婆，你工作辛苦了，多吃點。」
我頓感噁心，差點沒有吐出來。
下一秒，我筷子一放，回了一句：「我沒胃口，你們吃吧。」
我剛站起來，程婷就走過來獻殷勤：「嫂子，那就喝豆漿吧，我親手磨的煮的，還滾燙著呢。」
我看著她端過來的豆漿，又想起了監控里她和程森的對話。
「我每天給她喝的豆漿，都是網上批發回來冰凍的便宜貨。」
「熱一下就給她喝了，她還真以為是我親手磨的呢。沈雪可真蠢。」
當時，程森笑嘻嘻地回應：「她若不是蠢，又怎麼發現不了你是我的女人呢。」
「還是你聰明，在豆漿里放了安眠藥。不然，我晚上也去不了你的房間，我們也沒能那麼快有了寶寶。」
想起程森和程婷說的那些話，我的呼吸都不順暢了，幽幽地回了程婷一句：「豆漿那麼好，你喝了吧。」
說完，轉身就走。
轉身的前一刻，我看見程婷愣了愣，拿杯子的手也顫抖了一下。
回到房間，我打開監控，看見程母把一盤子的紅燒魚都倒了，程婷也把豆漿倒了。
5
我們公司的假死業務有一個反悔期。
簽了合同的第二周，工作人員會給客戶打電話，詢問他是否反悔。
若是反悔，除了定金，其他款全退。
助理當著我的面，給程森打去電話，電話外放。
因為我的關系，助理很關注程森這個客戶，流程她全程親自負責。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助理熟練的話音響起。
「程先生您好，我是假死服務公司的小劉。給程先生打電話，是想詢問先生是否有放不下的家人，對假死業務是否……」
助理想問程森是否反悔，「反悔」兩個字還沒有問出口，電話那一頭就傳來了程森不耐煩的聲音：「我的家人都知道這件事，我不會反悔。」
助理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接著問：「程先生，假死之后你就不再是從前的你，得換一個新的身份，真的確定舍得放下你夫人？」
程森：「我早就想離婚了，怎麼會舍不得？」
「你別哆哆嗦嗦，按照合同執行便是。」
……
我的心陣陣揪痛，我竟不知道程森早就想離婚了。
早就想離婚的他，還每天在我出門前叮囑我要按時吃午餐。
我每天回到家，他還給我捏肩膀。
每天睡前，他還親吻我，說愛我。
呵呵，這深情，裝得真像啊。
掛了電話，助理小心翼翼地問：「沈總，要不，程森的假死業務，我們就毀約吧。」
假死業務的費用是五十萬，公司若是毀約，得雙倍賠償。
我擺了擺手：「不用，就按照流程給他辦。」
助理：「可是，程森若是死了，他那五千萬的債務就轉移到沈總你的身上了。」
助理問程森要了個人財務報告，得知程森的公司欠了五千萬債務，已經無力償還了。
所以，他想通過假死脫身，把債務都轉移給我。
我沖助理微微一笑：「沒事，我心中有數。」
助理也不好再說什麼，默默地退去了辦公室。
我拿起手機，給陳叔打去電話。
「陳叔，我昨天跟程森提了那個工程，他若是找你，就麻煩你游說他入局。
陳叔：「放心，他敢欺負我侄女，我一定讓他血本無歸。」
陳叔是我爸爸的好友，看著我長大的。
他手上有一個項目爛尾了，正苦著沒有人接盤。
那天，我在監控里聽程森說，他有五百萬的私房錢存放在程母處。
等他換了新的身份，一家人就用那五百萬好好生活。
巧了，我也希望他們「好好生活」，昨天便跟他提了陳叔那個項目。
十倍利潤的項目，正在找合伙人呢。
當時，我看見程森的眼睛都亮了。
6
一晃眼，三個月的時間就到了。
這天，程森像往常一樣，在我出門前，叮囑我要按時吃午飯。
在我邁步出門前，他又用力地擁抱了我。
我忍住噁心，沒有推開。
我知道，他這是在上演最后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