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教導每一位客戶,讓他們在假死前上演深情告別,把假死演得更真實。
我還很配合地問了程森一句:「老公,怎麼了?你今天像是有心事?」
程森搖搖頭,「沒事,就是很想你。」
「老婆你要記住,不管我身在何方,我都很愛很愛你。」
我尷尬一笑,趕緊走了。不然,我怕會作嘔。
前幾天,程森問過我助理,告別時說些什麼話,可以令人記住他一輩子?
助理對他說,說一些表達愛意的話。
所以,他今天對我說了。
呵呵,這個人都決定去死了,還要我記他一輩子。
兩個小時后,正在公司工作的我,接到了程母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程母就呼天號地地哭了起來。
「沈雪,你趕緊過來,程森跳河自盡了。」
「我的兒子啊,他怎麼能丟下我不管了。」
「我的兒啊……」
我差點冷笑出聲。
跳河自盡是程森自己選的假死方式。
他說,他不會游泳,選擇這個方式離開,我不會懷疑。
我不慌不忙地趕到現場,見程家人之前,還滴了眼藥水,弄亂了一下頭髮。
程母和程婷都在,兩人正在抱頭痛哭。
一看見我,程母就撲了過來,摟著我又哭。
我皺著眉頭,一聲不吭地看著自家公司的三位員工在賣力工作。
此時,我的助理身穿著白大褂,正蹲著身體給「程森」做著心肺復蘇。站在旁邊給她打下手的員工,也穿上了白大褂。
躺在地上的「程森」只是一按照具 1:1 比例定做的仿真人。
看著喊得肝腸欲斷,卻擠不出幾滴眼淚的程母和程婷,我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輪演技,還是我的人強。
良久,助理才站起來,走到我們的面前,垂目說了一句:「抱歉,請節哀。」
「兒啊,我的兒子……」程母喊得聲音太大了,吵得我腦殼疼。
助理又給我遞來一張紙,「沈……沈女士,這是在死者身上發現的遺書。」
我接過打開,只是掃了一眼,便遞給了身旁的程母。
程母又喊著貼了過來:「沈雪,我兒子真是愛你啊,他只給你留了遺書,都沒有給我留。
我抽了抽嘴角,一掌把程母推開。
我突然就不想裝了。
7
三個小時后,助理安排了另一名員工,把骨灰送來。
她本來想親自送來的,被我罵了一句:「你已經演了醫生,繼續演殯葬工作人員,你覺得合適嗎?」
肋理:「沈總,抱歉,這次是涉及到你,所以我著急了。平時我還是挺專業的。」
我掃了一眼那只骨灰盒。
是在某寶批發回來的,九塊九一只。
里頭裝著面粉和幾根豬骨。
程母抱著骨灰盒,又開始狂嚎。就是在大喊大叫,卻擠不出眼淚的那一種。
大概是眼藥水用完了吧。
「兒啊,你怎麼能丟下我不管呢?」
「沒有了你,我該怎麼辦啊?」
……
我聽著心煩,就懟了一句:「那你就跟著他去吧。」
程母一愣,瞬間就住了口。
程婷立即上前,斥責我:「嫂子,你說什麼胡話呢?媽媽只是因為太傷心了。」
轉身,又安慰程母:「媽,你不要太難過了,哥在天之靈也希望你過得好啊。」
我翻了個白眼,「兒子都死了,好不了啦。
」
程母和程婷面面相覷,眼神交流了好幾個回合。
片刻之后,程母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問:「沈雪,你今天說話怎麼怪怪的?是不是傷心過度了?」
我冷笑:「才沒有呢,我高興得很。老公終于死了,我可以去找小鮮肉了。」
程母和程婷又對視了一眼。
程婷輕聲地對程母說:「她可能是受刺激過度,腦子不太正常了。」
「哥接下來的后事,還是我們去處理吧。」
程母點了點頭,「你哥生前是節省的人,想必也不想死后鋪張浪費,就把他的骨灰灑河里去吧。」
我就猜到她們不會愿意出錢立假墓碑,因為我們公司的假死業務沒有包含下葬立墓碑這一項。
送完假骨灰,假死業務的整個流程就結束了,我們已經按照合同約定履行完畢。
我掃了程母和程婷一眼,幽幽地說了一句:「灑什麼河?你們不是很想念他嗎?怎麼不把骨灰泡水喝了?」
她們的身體顫抖了幾下,臉色鐵青。卻不敢說什麼話來刺激我,兩人就抱著骨灰盒默默地走了。
8
程森公司的債主們聞風找上門。
供應商、施工隊、員工代表都在我面前哭罵,說再不還錢,他們連同家人都活不下去了。
他們拿出的欠款依據我一一核對了,確實都是程氏公司欠下的。
我沒有推卻,當即就給大家承諾:「請大家放心,程氏公司欠下的債務,我賣房子、賣公司也會還給大家。」
一聽說我要賣房子,剛才躲在一旁一聲不吭的程母立即沖了出來。
「沈雪,你賣了房子,那我和程婷住哪里?」
「你別忘了,我兒子留有遺囑讓你要照顧我們的。」
「若是真的要賣房子,賣房子的錢,你也得分我一半。」
我拍桌而起,怒吼:「行,賣房子的錢分你一半。程森的五千萬債務,也分你一半。」
程母的臉色瞬間刷白了。
程婷上前勸說:「嫂子,媽只是跟你開玩笑的,房子的事情你做主即可。」
「我和媽媽出去租房子就行了,就不用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