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上，蕭秦當著我的面與他現任女友抱在一起。
事后，她笑著打趣：「如果不是你在蕭秦最困難的時候離開，我也不能成為他的女朋友，這事，還得多謝你。」
周圍傳來陣陣唏噓。
「穿成這樣來找蕭總，是想讓蕭總可憐你，騙點錢花花？」
他神色淡然，沒有說話。
我抓緊自己破舊到起球的衣衫，手不自然地掠過小腹，這已經形成了我下意識的動作。
我扯出一抹笑凝望著他，終是將僅剩的尊嚴碾碎：「可以嗎？」
1.
「真是臉都不要了。」他女朋友的嘴替開了口。
林詩月沒有制止，顯然這句話很合她的想法。
「你在蕭總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離開，如今蕭總功成名就，你來行乞，臉呢？」
眾人看笑話般望向我。
只有我和蕭秦的眸子黯淡。
沒有理會耳邊嘲諷，抬頭向他看去。
他依舊是原來俊朗模樣，唯獨眼睛不像從前般陽光清澈，在藍紫燈光照射下仿若寒潭深淵。
高定西裝、名貴配飾。
反觀我，衣服打著補丁，像極了乞丐。
我咬著唇，雙手抓緊，手心早已布滿汗液。
「好了，畢竟是蕭總的前女友，你們這麼笑話，蕭總的面子往哪放？」林詩月輕笑一聲。
她轉向我，像是施舍，目光帶著高傲的柔和：「我聽顧總提及過你，有什麼事你說吧。」
一時間，我竟不知該怎麼開口。
曾經他深愛的人，卻偏偏傷他最痛。
分手那日，他的生意走到最難的關頭。
催債的上門討要，他拿不出一分錢，便被那些粗莽壯漢毆打了幾個小時。
見到他時，他的臉上滿是血跡。
將他送到了醫院，墊付了三千醫藥費。
不知道夠不夠，但這是我全部身家。
等他的傷口處理好后，我提出了分手。
猶記得他那時的眼，卑微、無助、絕望，甚至還有后悔。
但唯獨，沒有恨意。
他只是一遍遍重復著是自己不夠好，是自己不夠努力，再給他一次機會。
而我，依舊決然離去。
現在想想，我真是世界上最壞、最惡毒的女孩。
若換成是我，肯定恨極了這樣的自己。
……
長時間沒開口，蕭秦那雙深邃的眼眸落在我身上。
隱隱間，蹙起了眉頭。
「你……」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些什麼，但還是將嘴合上。
現實的摧殘已容不得我要半分自尊，終于鼓起勇氣開了口：「蕭總，我的確是想向你……借點錢。」
話一出口，周圍發出嘲諷的嗤鼻聲。
「還以為前女友會要點尊嚴，沒想到有些人的臉皮如鋼鐵一般硬。」
「嘖嘖，還真是。」
「閉嘴！」
一聲怒吼打破所有嘲諷，蕭秦的一句話便讓周遭徹底安靜下來。
我瞧見林詩月詫異望向他的眼神，又朝我投來陰森的目光。
他的目光不曾從我身上移開，冷淡地開口：「他好嗎？」
他？誰？
我下意識想要問出，卻突然怔住。
記得當初跟他分手，我說的是：「我找到了一個比你有錢的男人。」
那時的他，眸中含著淚水：「沈昭，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就憑這五年的感情？蕭秦，你太不了解我了，自小我家境貧寒，連夏天買根雪糕都得想很久。」
說著，淚流滿面，也不知是入了戲還是心虛。
「從那時我就發誓，再也不想過這樣窮苦的生活，我本以為你是個潛力股，沒想到你……」
他哭著跪下求我，淚水浸濕傷口。
「是我不夠好，是我不夠努力，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回憶隨著他的聲音而散：「怎麼，是他拋棄你了？」
他上下打量著我，發出一聲漫不經心的笑：「以色事人，終會落得這般下場，真是愚蠢的女人。」
察覺不出他是氣憤還是嘲諷。
但這些對我根本不重要，因為自始至終，那個人，根本不存在。
……
「需要多少？」他的聲音平靜，我卻瞧見他端起水杯的手微微顫抖。
「三千。」
那手猛地頓了一下，停滯在原地。
他抬頭看向我，錯愕的眸中滿是震驚。
下一秒，他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玻璃碴。
「沈昭，你什麼意思？」
見他如此，林詩月覺得是我得罪了他，收回掛在嘴邊的笑意。
「三千？你當蕭總是什麼人？當他出不起這三千？」
我的笑牽動嘴角，可不是嗎，當初的他真的拿不出這三千。
林詩月的話真是精準地點在他的昔日的恥辱上。
「閉嘴！」蕭秦發了火。
她的身體猛然一顫，眼底里藏著震驚。
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我和他都明白，這三千有多恥辱。
三千，是他的救命錢。
三千，是我們的分手費。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好了，究竟要多少？」
「三千，我只要三千。」
他的眼睛滴血，紅得可怕。
「今日到此為止，都回去吧。」
「蕭哥哥，今日我們還是一起回昭陽別墅嗎？」
「不去。」
「那我……」
「回你自己家。」
她咬緊下唇，紅了眼尾，看向我時，眼底藏著殺意。
2.
算了，這錢，可能要不到了。
天黑了，外面的雨下得格外大。
明明來的時候還是艷陽，也不知什麼時候，大雨已悄然落下。
站在門前，單薄的衣衫根本經不住雨水，寒風吹過，身體一陣顫栗。
可現實已容不得思考，我還要抓緊籌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