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會找上蕭秦。
踏出大門,風雨打在身上,竟有些痛。
我的眼睛,不知是被雨水還是淚水模糊,看不清前路。
腳下一滑,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疼痛伴隨著無助、絕望悄然蔓延。
這次,我真的哭了出來。
漸漸地,雨不再落到身上。
回頭看去,一把傘出現在正上方。
蕭秦那雙冷眸,正居高臨下地盯著我。
喉嚨猝不及防地嗆了口雨水,猛烈咳嗽起來。
他想伸手拉我,見我撐著起身,又將手縮了回去。
我扯出笑容:「對不起,又讓你看了笑話。」
那唇角輕微抖動,剛想開口又合了上。
半會,才開口:「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我的鼻子一酸,側過臉:「很好,你呢?」
他頓了頓:「我也很好。」
又是相對無言。
許久,他忍不住開了口:「說謊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過得好?你這樣是過得好嗎?」
「他對你不好嗎?還是他拋棄了你?」
說著,自嘲一笑:「想來你也和當初的我一樣難過吧?」
我沒說話,怕控制不住哭出聲。
他發出輕笑。
許是在嘲笑我戀愛腦。
轉瞬間,那眼底的冷意頃刻之間轉為期待:「沈昭,我們……重新開始吧。」
幸好有雨水,否則,我的淚早已被他看透。
「你知道的,我們不可能了。」
「怎麼不可能?為什麼不可能?沈昭,是你莫名其妙與我分手,我從來沒同意過!」
「可你已經有了女朋友。」
他只是輕微怔住:「我可以與她分手。」
「你不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可以?你覺得很過分是嗎?」他平靜的黑眸瞬間波濤洶涌。
「你當初對我就是如此決絕,換成我,你怎麼就覺得過分了?」
我想轉身,他卻抓住我的肩膀轉回,強迫與他對視:「沈昭,你不能這麼雙標!」
喉間泛起腥甜,我下意識將手捂住嘴唇,猛烈咳嗽起來:「咳咳。」
「天這麼冷,還穿得這麼少,你是想凍死自己嗎?」他的語氣滿是責備,但眼底卻是心疼。
「跟我走。」
「去哪?」
「去我家。」
我想掙脫,卻被他抓住手,下一秒,整個人落入他的懷中。
「想要錢的話,就老實點。
3.
被他帶回昭陽別墅。
三層兩千平方,我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房子,也沒見過房間可以裝飾得這麼豪華。
水晶燈懸于天花板,折射出五光十色,照亮了他本就白皙的面孔。
他真的,很好看。
我看入迷了眼。
他的嘴角不經意地舒展開,而那眼眸卻始終目視前方。
抱著我走上二樓,來到一間十分敞亮豪華的臥室:「以后你就住在這里。」
「我還要回家。」
他從包里不緊不慢地掏出一張黑卡:「這里有三十萬,是欠你的。」
「這太多了,我只要三千。」
「利息。」而后又拿出一張黑卡:「這里有多少我忘了,你先拿著,在這住一個月,我就給你三十萬,自己數著日子去花,密碼是你生日。」
拿著兩張卡,雙手顫抖。
愧疚與譴責不斷地攻擊著我的良心。
我知道,這錢我不該要。
可是,我必須要。
「這錢,我會還的。」
他面色難看,下一秒逼近我的面孔。
「沈昭,我是在和你做生意,不是給你放貸款的!」
4.
「叮鈴鈴。」
鈴聲猝不及防地將這尷尬氣氛打斷,他低頭看向我的手機。
「誰的電話?」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兩個明顯的大字「沈夜」。
他微微蹙眉:「男的?是……」
聲音止住,臉色有些鐵黑:「你接吧,我不打擾你。」
轉身朝門外走去。
不知為何,看著離去的背影,我的心臟抽疼一下。
接通電話,對面傳來哽咽:「姐……」
原本生出希望的世界,一瞬間又徹底黑暗。
似是有一雙手掐住脖頸,聲音顫抖:「媽那邊怎樣?」
「醫生說需要盡快做手術,不然就……」
「錢我這邊已經湊了兩萬,姐,你那邊情況怎樣?」
「你出去打工了?」
「沒……沒有,都是借的。」
我一秒就聽出他在撒謊。
「你班上那些同學,誰能借給你這麼多?跟我說實話。」
從小,我們就失去了父親,只和母親相依為命。
而母親又是與父親私奔的,早就斷絕了與家人的來往。
從小到大,我們從來沒見過任何親戚。
沈夜支支吾吾地開口:「我……找了份服務員工作,提前……預支了三個月工資,其他的都是向幾個同學借的。
「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讀書,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你給我好好學習知道嗎?錢我這邊已經湊齊了。」
我給他轉過去二十萬,十萬用來手術,兩萬讓他還清了欠債,剩下的,是生活費。
對于蕭秦,我已十分愧疚,不愿再虧欠他。
可眼下,他是我唯一的救贖。
「這麼多?姐,你是怎麼做到的?你不會借了高利貸?還是……」
有些話,他沒敢說出口,我知道他是怕聽到更加絕望的消息。
走投無路的人,很可能頃刻間墮入深淵。
我想,如果沒有蕭秦,我也許真的會走上絕路。
尊嚴,換不來錢,更買不來母親的命。
我苦笑一聲:「在想什麼,這錢……是蕭秦給的。」
「蕭秦,你的前男友?他借給你錢了?你把當年分手的原因告訴他了?」
「沒有。」
「那他為什麼會借你錢?」
我們兩個出奇地沉默。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不應該是恨我的嗎?
「你不告訴他,就不怕有一日他知道真相后會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