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到陸沉這麼高大一個男人,居然也有被長輩訓得說不出話的時候,就又有點想笑。
可笑著笑著,一個更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
我止住笑,趴在他身上:
「那我陪你去放牛吧。」
這回輪到陸沉愣住了。
「夏知遙,放牛很無聊,要在外面風吹日曬,手機也可能沒信號,你確定?」
「手機有沒有信號不重要。」
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只要你有信號……就行了。」
能清晰地感覺到陸沉心跳的變化。
半晌,他壓過來:
「好啊。」
17
我在過分明媚的陽光中醒來。
身邊空了。
下意識地拿起手機。
【我去換個衣服,樓下餐廳等你。】
看著對話框上的「陸沉」兩個字,想到昨夜的瘋狂,臉有些發燙。
爬起來沖了個澡,換上了行李箱里最接地氣的裝備——
白 T、牛仔、運動鞋。
陸沉坐在窗邊等我,面前是豐盛的早餐。
他也換了一身衣服,神清氣爽。
在酒店工作的本地人似乎都認識他。
吃完飯,一路走過去,但凡比他小一點的,都會露出八卦的笑容。
「嫂子好!」
我下意識地想解釋。
陸沉卻無動于衷。
行吧。
出了酒店,那匹棗紅色的馬已經在等著了。
我正要興沖沖地跑過去,卻被陸沉按住。
他俯下身:
「不行。昨天都磨紅了。我給你……清理的時候看到了。」
臉瞬間燒得能煎雞蛋。
什麼叫給我清理的時候?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抬手捶了一下他:
「陸沉你流氓!」
他低笑出聲,推出一輛電動觀光車,景區里那種。
「嗯,你開這個。」
18
草原上出現了一幕奇景:
高大的男人騎著駿馬,跟在牛群后面。
嬌小的女人開著電瓶車,為他「保駕護航」。
放牛的確……無聊。
牛群走到哪兒,我們就跟到哪兒。
大部分時間,陸沉只是坐在馬上,偶爾吹聲口哨,警示一下離群的牛。
也正因為無聊,我們聊了很多。
話題大多圍繞著我。
陸沉問我在南城的生活,問我為什麼會做這份工作,甚至問我喜歡的電影和討厭的蔬菜。
他的問題很細碎,像是在努力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夏知遙」
關于他的生活,我卻不知道該問什麼。
總不能問他「你放多少頭牛」「這馬一個月吃多少草」。
我們的世界隔得太遠。
我連一個像樣的、能切入他生活的問題都找不到。
這種認知,讓人莫名有些煩躁。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陸沉勒了勒韁繩,放慢了速度。
他輕輕拍了拍馬的脖頸:
「他叫小風子,阿哈爾捷金馬,是十二歲生日那年,爺爺送我的禮物,當時它還是個只會跟在媽媽屁股后面的小不點。」
「它……真漂亮。」
我由衷贊嘆。
他笑了,帶著少年般的驕傲:
「當然,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陸沉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我:
「試試?」
19
「我……」
「別怕,他很溫順,不會亂動。」
陸沉牽著韁繩,讓我走近。
我猶豫著伸出手,摸了摸小風子。
他站在我身邊,講了很多事:
「他挑食,最喜歡苜蓿草混著燕麥的料,對普通的黑麥草就愛答不理。
「他個頭大,膽子卻小,最討厭別人碰他的耳朵,一碰就哆嗦。
「肚子這里的傷,是我小時候留下的。那時候剛學會套馬,沒弄好,繩子纏住了他的后腿,把他絆倒了。
「那幾年,爺爺不讓我碰馬,我只能騙他說在小風子旁邊學習效率更高,于是我每天都一邊給馬念課文,一邊給馬刷毛。也不知道他聽懂了沒,反正我成績還行……」
我聽得入神。
太陽逐漸升了上來。
他從馬鞍旁的一個布包里,拿出兩個油紙包和一個軍用水壺。
「早上讓酒店烙的餅,夾了牛肉。」
我們在一片開滿了野花的草坡上坐下來。
牛群在不遠處安靜地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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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云、綠草,時間仿佛靜止。
我靠著陸沉,和他分食一張餅,共飲一壺水。
畫面土得掉渣。
又浪漫得不可思議。
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我們不是萍水相逢的過客。
就在我被這不切實際的念頭弄得有些臉紅時。
一頭剛出生不久、頭頂還長著絨毛的小牛犢,不知什麼時候脫離了牛群,湊了過來。
它走到我身邊,眨著眼睛看了一會兒。
濕漉漉的觸感襲來。
渾身一激靈,我癢得驚呼一聲。
陸沉一把把我撈住,看著那頭被我嚇得后退的小牛,笑出了聲。
陽光正好,我瞇著眼,看著他臉上那種純粹的、不設防的笑容。
伸出手,輕輕描摹。
就算是一場夢,我也想再多沉溺一會兒。
20
兩個人就這樣晃悠了一天,直到日薄西山,才回到了陸沉家的牧場。
他把我領進了一棟小樓。
一位老人正坐在壁爐旁,喝著茶。
老人和陸沉一樣高大,只是瘦削一些。
精神矍鑠。
看見我,他明顯一怔,目光停留片刻。
「沉沉,城里的朋友?」
陸沉爺爺的普通話也不錯。
「嗯。」
陸沉點點頭,似乎不想多說。
他爺爺也沒再說話,只是又打量了一下我。
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好看。
但他還是盡了待客之道。
為我拿來了熱氣騰騰的咸奶茶、酥香四溢的烤奶皮子、嚼勁十足的風干牛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