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抱住我的胳膊,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那麼挫敗,那麼灰頭土臉的,從來沒有過,嗚嗚嗚……」
「都是他欺負我,誰能想到我還有今天呢……?」
他像小孩子一樣,嘰里咕嚕地說個不停。
我和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小美:「喝多少啊醉成這樣……」
芬姐看看他面前的酒瓶,「也就……兩瓶啊。」
他恍若未聞般,嘴里還絮叨著些什麼。
卻傾身覆過來,頭抵住我的肩,熾熱的呼吸絲絲縷縷地撲在我的頸間。
他聲音又低又輕,「你……救了我好多次哦。」
我動作一頓,隨即很快把他扶起來。
「小江喝醉了,我……」
我起身,將他的胳膊架在我肩上,「先帶他回去了。」
顧不得周圍同事異樣的眼光。
我大力出奇跡,扶著他快步出了包廂門。
慶功宴的位置在市中心,路邊就有候客的出租車。
我正要招手打車,江逾白突然攔住我。
他笑得傻乎乎,「姐姐……我們有車。」
不遠處,一輛煙灰色帕拉梅拉亮了。
?
他有車?
那一起擠的那麼多次地鐵算什麼?
算我力氣大?
16
我和他都喝了酒。
叫了代駕,我和他都坐在后排。
回去路上,沉寂的氛圍里,油門的轟鳴聲尤為清晰。
「姐姐,你為什麼不高興?」
江逾白磕磕巴巴地開口,「是、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他的話讓我一時語塞。
夜色漸濃,樹影斑駁地映在車窗上。
我聲音平靜,「你有車,為什麼還要擠地鐵?」
「我爸上個月送的禮物啦。」
他自嘲地輕笑,「高中被欺負的時候不管我,現、現在倒是想起來補償我了。」
說著,他嘟嘟囔囔地從后座翻出來個文件夾,塞進我手里。
「車的時間是上個月,我、我沒有騙你。」
我輕嘆一口氣,「我又沒有說你在騙我。」
「可你剛剛的意思就是。」
他臉頰微紅,眼睛濕漉漉地,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昏黃的燈光下。
一瞬間,我不由自主往旁邊挪了挪。
他像是察覺我的退縮,聲音更委屈了。
「我、我沒有騙你,真的沒有。」
代駕師傅從后視鏡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有些頭疼,「你喝多了,休息一下吧。」
「怎麼辦……」
他焦灼起來,聲音哽咽,「怎麼才能讓你相信我……」
算了,敷衍一下。
我溫聲哄他,「我信你,你沒有騙我。」
他垂著頭,安定了許多。
不一會兒,他可能哭累了,聲音漸漸低下去。
頭一歪,靠在我肩上,像小狗一樣,蹭了蹭我的頸窩。
他呼出的熱氣撲得我臉頰發燙,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來。
我低頭看向江逾白,他長長的睫毛輕顫著,嘴里嘟囔著什麼。
我湊近,只聽他聲音很輕。
「小、小漣……」
我腦子嗡地炸開。
小漣,他是在喊我?
17
車停到江逾白家樓下時。
我終于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
我不知道他家位置啊!
「江逾白,醒醒。
」我拍拍他的臉,「你家在幾樓?」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神渙散,「……姐姐家?」
代駕師傅憋著笑,「要不我幫您把他扶上去?」
我嘆了口氣,「麻煩您了。」
我們在江逾白的口袋里找到了他的門禁卡和鑰匙。
他家里出乎意料地整潔。
簡約的原木風格,東西整齊得稱得上一絲不茍。
送走代駕后,我一時有些無措。
江逾白倒在臥室的床上,白襯衫皺皺巴巴的,凌亂的髮絲都貼在額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幫他脫掉鞋子,又找了條毛巾幫他擦了擦臉。
他醉得有些過頭。
以防萬一他半夜嘔吐嗆到自己,我決定多待一會兒看看情況。
可酒勁兒不受控制地上涌。
隨著眼皮越來越沉,我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做了個夢。
江逾白拖著我的手貼在他腹肌上,「姐姐,摸這里。」
可還沒等我摸夠, 他又帶著我換了個位置。
我直接瞳孔地震,「這、這是我能摸的嗎……」
江逾白耳尖紅得滴血。
「當、當然了,夢里做什麼都可以。」
這個尺寸, 這個長度。
簡直能讓人昏過去。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他突然輕輕捧起我的臉,我的臉在他幽深的瞳孔中肆意翻涌著。
「怎麼辦,姐姐。」
「夢里的你,好像更可愛了。」
驀地,他吻了上來。
這個吻起初輕柔, 可很快便熱烈、放肆起來, 釋放著進攻侵略的信號。
我被他密不透風地籠罩著,仿佛回到了酒意最濃的時刻。
我的思緒變得很慢,卻依舊下意識地想要后退。
可他緊緊箍住我,不讓我后退, 仿佛掙斷了枷鎖后的兇獸, 無所顧忌。
許久,他終于放開我。
他聲音很低, 「姐姐,想要試一下小狗嗎?」
「小狗, 很可以的。」
18
和江逾白在一起的第二年。
我終于久違地休了個長假, 和他一起飛去了陵水。
七月的海邊比想象中更美。
凌晨五點的海風裹挾著潮意, 撲面而來。
江逾白把我整個人裹在他懷里, 「冷嗎?」
「不會呀。」
我在他懷里笑著搖頭,「你懷里很暖和。
我手環在他的腰間,使壞地往上抓了抓。
「姐姐好壞。」
他把我擁得更緊了,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頭髮, 在我額間落下一吻。
「懲罰讓我親一下。」
他攏了攏我的肩, 嘆口氣,「怎麼回事,怎麼又瘦啦。」
「等我們回去, 我給你做燉排骨, 做紅燒雞翅, 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肉可不能沒了。
」
「衣服也都濕了,姐姐是小豬嗎, 回去我給你洗……」
江逾白一刻不停地絮絮念著,我一時有些恍神。
和他在一起的這一年, 他好得讓我無可挑剔。
公司不允許上下級戀愛,他就主動調到了別的部門。
我從不做家務,他就從做飯到洗碗, 統統包攬。
等等。
多到數不清。
恍惚間,朝陽突然躍出水面。
金光灑在他的側臉, 他還在說著什麼, 我突然都聽不見了。
我聲音很輕,「江逾白。」
「嗯?」
「永遠在我身邊吧。」
「嗯?」
他愣住一瞬, 可馬上慌亂起來。
他松開我,焦急地開始翻找著什麼。
終于,他從口袋里翻出一只小絨盒。
輕柔的海風中,他眼眶好像紅了。
「不不,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
盒子里是一枚戒指,戒托如同藤蔓般包裹著橢圓形的鉆石。
「可以嗎?」
他聲音有些抖,「我的小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