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我一次都沒回過頭。
她不會當真不要自己吧?
沈晏梟身子一抖,再抬眸時,馬車早已隱入喧囂的人群沒了蹤影。
而驚慌無措的宋弦音已被壓跪在地,一耳光一耳光,打得她滿嘴溢血。
11
沈晏梟多次求見我,都被我拒之門外了。
謝風回倒是時常進我的院子,與我坐在一處談證據,談用人,最后談到奪嫡之爭。
「沈晏梟若能為殿下所用,便是極大的助力,可同樣,若不得殿下所用,便是一把壓頸之刃。」
謝風回一子落下,才抬起鳳眸看我:
「以你所見,是要我去與他交好?那不如,讓我殺了他一了百了。」
他長睫抖了抖,低垂著眉眼,看不到表情,卻明顯能感覺到他的不悅。
到底是小孩子脾氣,有點情緒都放在了明面上,我不由笑出了聲來。
「可你將來是要做大事的,心懷天下的時候用人還能只看性格之長短、個人之恩怨?」
他抬眸看我,修長的手指捻著我的寬袖晃了晃,清澈的眼底翻涌著滿滿的委屈:
「你還要我去討好他?那這高位我不要也罷。
我無奈。
「讓我想想吧。」
他輕彎嘴角,眼睛笑成了月牙,乖得像只我能揉一揉的軟兔子。
「不能太久,再過三日便要論功行賞了。不過,他到今日都還以為你是在與他斗氣呢。」
「三日后,他若知道你要成婚了,新郎不是他,你猜會是如何情形?」
我黑字落下,他滿盤皆輸。
「我不猜,我可以看!」
他唇角越發難壓,也不知在得意些什麼。
12
三日后的宮宴上,求見我多次的沈晏梟終于將我堵在了皇宮里。
他依舊威風不減,只眉宇間的意氣與囂張淡了許多。
「你還在斗氣?今日陛下便要賜婚了,你躲又能躲到幾時?你也十八了,何須與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一般計較。」
十五歲的孩子?
他十三歲出征,刀口舔血。
我十二歲掌家,爾虞我詐。
他都忘了?
我沉默不語,只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他自覺不妥,清了清嗓子來勸我:
「上次茶樓前你當眾傷了弦音名聲,讓她被軍中將士們排擠,這軍營是回不去了。
「雪棠,你自小便善良,能不能為了我,讓弦音與你同日入府?她那個性子不能被拘著,便讓她與你不分大小。當然······」
他變得急切,生怕我拒絕一般。
「管家權在你手上,將軍府也如從前一般由你打理。她肆意慣了,你不管她便是。」
「一個無關緊要的平妻,你就當成全我、成全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好不好?」
謝風回負手而立,皺著眉頭站在假山下暗自生著悶氣,假裝無視,卻用余光偷偷瞪著我們這里。
手里攥著的,還是從太后娘娘宮里要來的點心。
他怕宮宴太晚,餓著了我,偷著去討了一包給我填肚子。
晚風習習,像一只溫柔的手,從身上撫過,心都跟著又柔又軟。
小有小的好,乖巧懂事,像我養在懷里的軟兔子。
我著急去拿我的點心,卻被沈晏梟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雪棠,我說這麼多,你聽見了嗎?可答應?」
謝風回抿著唇,攥著點心的手在發緊。
我眸光一縮,淡淡道:
「都隨你。」
畢竟,與我無關的以后,他想如何我都隨便。
我擦身而過,轉過回廊朝謝風回攤開了手:
「我的點心呢?」
他的雀躍揚上眉梢,嗓音里卻帶著悶悶的委屈:
「還以為你不要了。」
「你辛苦討來的,我當然要!」
我們并肩離去,廊下的沈宴梟眉目舒展開來,隱隱透著得意。
他想趙雪棠愛他愛得厚重沒有余地,饒是愛吃醋胡鬧了些,他日后也定念著她的恩情,多給她幾分恩寵與偏護。
他想得很美。
直到宮宴快結束時,大監在陛下的示意下捧出了賜婚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永寧侯之女趙雪棠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特許配皇三子為妃。欽此!」
「什麼?」
13
沈晏梟驀地站起身來,無視眾人的驚訝,顫聲朝我喊道。
「搞錯了,怎會是三皇子,明明是我·······陛下,錯了!雪棠,快告訴陛下,圣旨搞錯了。
眾人看他如看傻子,他猶不自知,癲狂著去搶圣旨。
「放肆!」
陛下盛怒之下,沈晏梟被橫刀胸前,逼著跪下了身子:
「末將愿以軍功相求娶,求陛下成全我們的兩情相許。」
沈晏梟的額頭磕出了血。
陛下冷眼相待,轉頭問我:
「雪棠,你可愿意嫁給沈將軍?」
沈晏梟眸光一亮,滿懷期待地看向我。
可我款款行了一禮,一字一句,堅決無比:
「臣女,不愿!」
「雪棠!」
沈晏梟的希冀在眼底裂開。
「你為何不愿?你忘了我們青梅竹馬,你忘了·······」
「將軍!」
我打斷了他。
「將軍大勝歸來那日,我送還將軍府一應物件時便說過,將軍府我不會再踏足一步。將軍,不記得了?」
沈晏梟身子一顫。
「是不是他逼你的?他尚且比你小三歲,如何能靠得住?」
他眸光發冷,虎視眈眈地看向謝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