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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關燈,將自己丟進被窩里,蒙頭大睡。

35

接下去那段時間,我開始上課以后,徐子印也開始了他在國內的社交活動。

我以為兩人同在屋檐下,會有大把時間相處。沒想到他會那麼忙,早出晚歸,一周也未必能見一次兩次。

日子如此磋磨著。

四月的最后一天,我放學早。

回到家剛走到客廳,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徐子印高大的身影從里邊快步走了出來,腳步未停,冷峻的眉眼裹挾著隱忍不發的怒氣,與我擦肩而過。

上了車,揚長而去。

我心道不妙!

快步跑過客廳,沖進書房。

爺爺伏在太師椅的扶手上,困難地呼吸著,臉色極差。

見他這樣,我先是一愣,馬上去翻抽屜里的藥,焦急倒出來給他塞進嘴里。

「感覺還好嗎?要不要通知醫生過來?」

爺爺擺擺手。

又過了片刻,終于恢復了一點體力。

自我嘲解地笑。

「人老了,不中用了。」

我被他笑的心里泛酸。

走出去,在洗手間里絞了塊熱毛巾。

知道是又吵架了。

徐子印出國前,也爭執過。

「你想去哪里,隨你的意。

「你要喜歡誰,跟誰在一起,也隨你的意。」

「只是你這里,須得照我一件事。如果蔻蔻二十歲那天,你敢不回來……」

那天撿棋子,我依稀聽到的。

此次徐子印回來,是專程為了他在英國的生意奔走,遠在倫敦的生意都能被爺爺輕而易舉瓦解,更何況這里是華國,是京州城。

徐子印,還是那個有少爺脾氣的男人。

這樣被人拿捏,不合他的脾氣。

他心里不痛快。

36

西寧告訴我,徐子印買了明晚回倫敦的機票。

可以猜到。

葉至臻在倫敦,徐子印不會在國內久留。

國貿酒店。

那個「歸國不歸家」的人每次回京都會住那里,這次想必也不例外。

我想著,好歹在他回倫敦前,再見一面。

又不是沒家的人,就這麼冷清地走了?

將門輕輕叩響,安靜等著。

許久,沒人應。

不在嗎?

正想著,門從內被打開了。

徐子印站在門口,身上穿了簡單的襯衣長褲,襯衣領子垮塌著,凌亂不堪,有淡淡的黑朗姆酒的味道。

他低頭看著我,含著醉意的深沉雙眸里透著陌生。

「還來這里做什麼?」

「朱蔻,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我……「

我愣怔著,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進來說。」他讓開門。

我點點頭,越過他跨進屋內。

第一眼看見的,是陽臺小木桌上擱著幾個酒瓶和酒杯。

煙灰盤里也有幾個煙頭。

可見是心情不大好。

我從家里煮了餃子來,可以解酒。

有點東西墊墊肚子,對胃也好。

正欲和他說,徐子印忽然把我扯著按在墻上,低頭狠狠地吻下來——

全無章法的親吻,像是要將我吞掉似的啃噬。

天旋地轉間,我敏感地察覺到他手上胡亂扯他的襯衣,我的裙子……

一種巨大的恐慌向我襲來,我拼命地掙扎,帶著哭腔:

「哥哥……」

他是真醉了,可這近乎意亂情迷的兩個字,卻仿佛一盆冰水兜頭而下,沖了他一頭一身,將他沖醒。

他微微放開了我,身體的重量仍壓在我身上,臉埋在我的頸側,沉沉地喘息著,溫熱呼吸落在我耳畔。

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之后,大概是冷靜了,他緩緩站直了身,睜眼望向我的眼睛,殷紅一片,染了幾分冰冷的困惑——

「為什麼哭?」

「這不是你們想要的嗎?」

眼里含著的淚突然掉了下來。

流到脖頸里,浸透了衣領。

以為他是醉酒了犯糊涂,可并不是……

「哥哥。」

我含淚仰望著他。

聲音平靜而哀傷。

「這就是你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嗎?」

37

後來回想,發現自己好像從沒送過徐子印離開。

他和葉至臻去克羅地亞旅游的時候沒有,出國留學的時候也沒有,現在他又要走了,我依然沒去送他,百無聊賴地坐在庭院,蜷在藤椅里,看星星。

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好像徐子印的眼睛。

不知道他坐的那架飛機,會不會從我的天空飛過……

「作業寫完了?」

八十余歲的老人緩步走了進來,因為才剛見過客,他衣著很是考究。

襯衣和西褲,肩上披了淺棕色的外套,用來抵御暮春夜晚的寒氣。

我撐著臉,說:「我在看星星呢,多麼風雅的事。真是掃興的老頭兒。」

他在一旁空著的藤椅坐下,將手杖擱到一旁。

「好好的爺孫倆,相依為命十數年,知冷知熱地疼著。臨老了,我倒成了討人嫌的那個。」

說完,他一嘆:

「唉,人心不古啊。」

我剛要討饒。

爺爺搖頭笑笑,摸出一罐冰啤酒,放在藤椅中間的茶幾上。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他用一罐百威,揭穿了我。

我撇了撇嘴,伸手將冰涼的罐子拿過來,啪地一聲拽開了拉環。

小小喝了一口,蹙眉放下。

「不勝酒力?」爺爺說。

「一醉解千愁。要得喝的下去,才能解愁。這玩意兒不行,太難喝了。」

「那你想喝什麼?」

我想了想,「我想喝茅臺!」

「嚯,要求還真不低。得,愁著吧。」

我靠著椅背,笑了起來。

暮春里,庭院深深深幾許。

夜風是清澈的,干凈的,勉強讓我透了口氣。

我恍惚又想起三年級,爺爺送我第一支鋼筆時,對我說的話——

更新时间:2025-07-16 1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