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他唇角微揚,神情自若得仿佛 KTV 那晚的插曲從未發生過。
18
我低頭看著這束過分燦爛的花。
什麼意思啊?
整得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只能晃了晃手里厚重的資料袋,禮貌回道:「謝謝,彼此彼此。」
「小洲,你可以過來了。」恰好這時,工作人員的聲音傳來。
我暗自松了口氣,卻見他從容地對工作人員點頭:「請稍等兩分鐘。」
說著他把花放在一旁的座椅上,從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其實,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合作一個項目。」
我和他?合作項目?
我下意識地打算開口婉拒,可是文件封面上醒目的:《AI 手語實時翻譯系統可行性報告》。
愣是把我硬控住了。
「這樣吧,你先去接受采訪。我回去看看,改天給你答復。」
我看似平淡地接過了,實則路上,我就迫不及待地翻起了這份報告——
這也太與我最近的想法不謀而合了吧!
而俞文洲竟然已經十分系統且專業地把它寫了出來,雖然有些部分還是不太貼合實際,但我可以完善啊!
我難以壓抑心中的激動,回到家就開始奮筆疾書。
更令人高興的是,隨著采訪發布,當晚餐廳開業的預約電話就被打爆了。
我們全家都沉浸在喜悅中,直到第二天一早——
林阿姨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小葵……」她焦急地說,「小淮提前回來了。發現你們搬走后,在家里發了好大的脾氣,剛剛更是怒氣沖沖地摔門離去……他可能會去找你……」
不是可能,是已經。
我安撫了林阿姨幾句,剛掛電話,下車走向餐廳,就看見了陸旭淮。
他頭髮凌亂,眼睛通紅,像頭暴怒的獅子一般站在門口。
19
「余葵,信息不回、電話不接就算了,一聲不響就從我家搬走是什麼意思?」
他在目光觸及我的剎那,喉間就爆發出了怒吼。
我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平靜地掏出鑰匙,擰開門,「進來說吧。」
陸旭淮冷哼一聲,擺出一副「看你怎麼辯」
我關上門后,才緩緩開口:「你也說了,那是『你家』,我們搬走不是很正常嗎?而且,我們也不是一聲不響走的,很早之前就和你爸媽約定好了辭行的時間。」
「很早之前?」他像是被這個詞刺痛了,聲音微微發顫,「所以,你早就在計劃著離開?只有我蒙在鼓里,還想著……以后?」
「以后?」我忍不住笑了,「能不要把離職說得像分手一樣嗎?住你家是為了方便照顧你,現在你成年了,工作自然也就結束了。」
「工作?那是你爸媽的工作!」他的眼睛更紅了,嗓音陡然拔高,「我問的是你!你呢?你連一句都沒和我說過,就這麼走了?那我們這麼多年算什麼?」
「算什麼?」我無辜地歪頭:「當然是算純潔的金錢關系呀。」
「金錢關系?」
他整個人都氣得發抖,「你竟然覺得我們之間是金錢關系?那你這些年為什麼不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都一直跟著我?
「為什麼對其他人都能強勢,獨獨對我有耐心?甚至還會吃醋?
「我們從七歲認識到現在,十一年了!這次旅行是唯一一次我們沒一起出行,可你知道嗎?這趟旅行本來就是我為你策劃的!
「我做攻略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你以前說想去看世界……
「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而我……而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想分享給你看,可你連朋友圈都沒給我點過一個贊!」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近乎嘶啞:「大學聯考成績出來后,我第一時間恭喜你,發了那麼多條信息,你一條都沒回!我擔心你出事,一個人脫離大部隊,提前結束行程,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趕回來!結果呢?不僅看到你在鏡頭前侃侃而談,還發現你早就搬走了!」
我靜靜聽完,忽然笑了。
「是啊,我們是認識十一年了。」我輕聲說,「曾經,我也真心實意地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但從你第一次叫我『家生婢』的時候,就變了。對了,你還記得那是什麼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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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住了,半晌沒說出話。
「是小學五年級。」
我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班里轉來個叫陳子豪的男生,和我同個幼兒園。他當著全班的面說我是啞巴的女兒,嘲笑我窮到撿垃圾的人家也能上貴族小學。那時候,還是你第一個站出來幫我罵他的。」
回憶似乎擊中了陸旭淮,他的表情柔和了一瞬:「我當然記得……」
「可然后呢?」我冷笑,「你罵完他,他不僅沒收斂,反而大肆宣傳我是你的「童養媳」,說你是「耙耳朵」。你起初還安慰我說沒關系,可第二天,你發現大家都在傳,立刻惱羞成怒,當著全班的面說——「我才不是什麼耙耳朵,她只是我家傭人的孩子,我根本看不上」。
「我知道你從小敏感、擰巴、又自尊心強,本來打算默默忍下的。可陳子豪看見門后的我,故意挑釁你:『我不信,除非你當著小啞巴的面再說一遍。』
「你雖然臉色發白,但還是梗著脖子,一字一句地重復了一遍,甚至臨時發揮,給我起了個新稱呼——『家生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