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絕對不要為了男人放棄工作,變得和媽媽一樣,連女兒都要不回來。」
我說「媽媽我不怪你,我在這里待的不開心。」
「你快點好起來,我跟你回家。」
她笑著說好。「好啊,我帶囡囡回家。」
可她騙了我,那是一場回光返照
媽媽跟我說了最后一句話。
「跑吧,瀾瀾,跑得越遠越好,媽媽沒法跟你回家了。」
她給我留下了她賬戶上的錢,還有她同事朋友的聯系方式。
就在那天,我失去了世界上唯一愛我的媽媽。
我爸賣女求榮,虛偽算計,我中彈的時候他都在暗自慶幸我的所作所為讓宋家欠了我們好大的人情。
他根本不在乎我高興還是難過,我長大了才意識到他根本不愛我。他在外還養著好幾個情婦。
我對宋言川年少的情誼也徹底破碎終結在那天。
在他說「什麼青梅,她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的時候。
喪事一過,我帶走了身份證和戶口本,我逃跑了。
怕我爹抓到我,我不敢坐任何區間車飛機,打了個長途出租車。
我包里裝著她的骨灰盒,橫跨千里,終于回到了幼時離開的家鄉。
我的外公外婆也早已去世,我把媽媽安葬好后,不敢住需要登記信息的酒店旅館,找了個老城區出租房子的地方躲了一個多月。
我是我爸背靠宋家的「搖錢樹」,他根本不會放過我。
他們報了警,還是找到了我,他在警察面前說我是離家出走的叛逆小孩。
我還沒Ṱŭ̀₅有成年,哪怕我表達出強烈的意愿不想跟我爸走,但我法律上的監護人依然是他。
在派出所僵持了好些天,最終宋家來人了,帶著律師,強硬把我帶回去了。
第三次出逃,失敗。
我心如死灰地被壓進車,我爸喋喋不休地指責我任性妄為。
「你簡直是胡鬧!還學會離家出走了!不就是宋少爺說了你一句嗎」
「你知道宋少爺多擔心你嗎,一直在找你,回去給宋少爺道個歉。」
可我一回去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誰也不見,宋言川也果然沒來找我。
一個月后才回去上學。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這次是更深的隱忍和蟄伏,我要為第四次徹底離開做準備。
擺在我面前的就兩條路。
要麼我爸死了,要麼我等到十八歲。
何況,我還有許多要做的事。
其實從十三歲我媽出事那年,我就一直沒放棄過調查當年的事。
我有我的途徑,幼時陪宋言川一起上的編程課,我比他更有得天獨厚的天分。
一臺電腦,網絡看不見摸不著,饒是我再怎麼在這上面出色表現,宋言川也看不到。
那次出逃,我其實還見到了另一個人,我媽之前工作的上司的繼承人。
剛接手集團的新任總裁。
心里裝了大業,這兩年的忍辱負重好像也不那麼難熬。
畢竟我比越王勾踐要運氣好很多,不過就是聽聽他們的冷嘲熱諷、幫他們跑腿寫作業、隨叫隨到......按次收費。
我倒數著成年的那天,那是我離自由的距離。
可是當腦袋著地的那一刻,我還是不免對早就沒有指望的宋言川生出些怨憤。
幼時說會保護我一輩子的人。
卻是唯一刺向我的利刃。
10
我睜開眼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卻是宋言川的臉。
他眼下一片濃重的烏青,神色憔悴至極,向來筆挺的襯衫卻有了壓痕褶皺。
宋言川守在我床前,看見我睜眼,立刻驚喜地站起來:「聽聽?聽聽你醒了!」
不遠處沙發上昏昏欲睡的兩個人也立刻起身,向這邊走來。
我真覺得我起猛了,竟然看見了周野和江越。
——最諷刺的是,病房里的這些人里沒有我爸,卻有我平日最討厭的人。
「聽聽?」
宋言川的臉湊近,面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我卻一臉茫然地看向他:「你......是誰?」
宋言川手中的玻璃杯瞬間脫落,滿室寂靜。
他神情錯愕,不可置信:「聽聽......你騙我的對吧......你怎麼可能不記得我了、你怎麼可能不記得了!」
「行了,記得是你推的嗎?」江越吊兒郎當地走近,「喂,還記得我是誰嗎?」
我心里冷笑,面上繼續茫然,搖了搖頭。
周野:「不會吧,她真失憶了?」
說著他伸出手要摸我的頭,我嫌惡地避開,看著窗外發愣。
可宋言川卻跟瘋了一樣。
「這不可能!聽聽——聽聽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聽聽!」
他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語氣卻快崩潰了。
宋言川顫抖地抓住我的肩膀,逼迫我看他。
「聽聽......你看看我,我是阿言啊」他聲音聽起來快要哭了。
可我只是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他,茫然又不為所動。
宋言川對上我那樣冷淡的眼神卻被刺激到了,有些瘋狂地晃著我的肩膀。
「宋言川!!你發什麼瘋,她才剛醒!」
周野一把扯過宋言川,偏生他手指抓得死,連帶著我一起被拉扯。
我有些煩了。
我立刻抱住腦袋作出無比痛苦的樣子,「疼、頭好疼......」
宋言川立刻松了手,「聽聽——」話還沒說完就被周野和江越扯走了。
......
我在病房內,短短兩個小時內,已經跟無數人說了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