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多疑,没有铁证,
光靠一个致仕多年的老头子几句话,掀不动殷明月。
所以,我让庆伯带出去的话,就一句话:往死里造谣。
庆伯再来探监时,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少爷,全按您说的办了。”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说您在天牢里全招了。”
我啃着手里的窝头,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咱们找了十几个最碎嘴的婆子,
在东街的菜市场、西街的茶馆、南边的澡堂子、北边的赌场,把故事都传遍了。”
庆伯清了清嗓子,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就说,您对长公主情根深种,爱得无法自拔。
之前金殿上那出,不过是你们俩演的一出苦肉计,
目的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把沈家后人,
也就是沈星落,弄进将军府,找到那半块虎符。”
我差点没让窝头给噎死。这剧情,编得可真够狗血的。
“还说……还说您和公主早就私下定计,
要借着虎符调兵,帮公主在朝中树立绝对的威信,为她日后铺路。
至于那个晏羽,不过是公主为了掩人耳目,
故意摆在明面上的一个玩意儿,随时可以牺牲。”
庆伯越说越起劲,
“细节都给编好了,哪天见的,在哪见的,
连您跟公主说了什么情话,都编得有鼻子有眼。”
我听着都想笑。
对付殷明月这种人,只有你让她觉得,火要烧到她自己身上了,
她才会慌,才会乱。
她和晏羽,不过是利益共同体。
我就是要往这层薄得像纸一样的关系上,狠狠扎一刀。
“她那边什么反应?”我问。
“公主府都快炸了锅了!
公主这两天摔了八个茶杯,三个花瓶,还杖责了两个多嘴的侍女。
她把晏羽叫进殿里,关着门骂了快一个时辰,声音大得在院子里都能听见。”
有意思。
殷明月这人,顺风顺水的时候,谁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一旦船要沉了,她第一个踹下水的就是离她最近的那个。
她现在肯定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为了自保,把她给供出去了?
晏羽这个“知情人”,会不会为了脱身,也反咬她一口?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她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晏羽呢?”我继续问。
“晏羽出来的时候,脸白得像纸,走路都打晃。”
庆伯压得声音更低了,
“我让人盯着他呢。他回了自己院子,也是大发***,
把他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最毒妇人心’。”
好,真是太好了。
狗咬狗,一嘴毛。这戏才刚刚开场。
我把最后一口窝头咽下去,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这盘棋,我虽然人在棋盘外,但每一步,都得由我来落子。
殷明月,晏羽,你们把我送进这鬼地方,
我就从这鬼地方,给你们挖一个更大的坟墓。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面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
版本已经从苦情戏变成了***大戏,
甚至还有人说我跟晏羽是为了争夺公主的宠爱,才互相陷害。
就在我快要把牢房的地面踩出一条沟的时候,庆伯又来了,
这次他凑到牢门边,用很轻的声音说:
“少爷,鱼儿好像要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