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目清冷空明,無悲無喜的,可正是這樣的他,身為既得利益者帶着連他都不知道的來自高門大族的優越。
本以為時隔多年,她早就不在意了,但她沒想到謝淩的話還是能輕易地在她心上紮出一個洞來。
是啊?他出生名門謝氏,嫡系長孫,今後位列首輔,更是娶到了大明第一才女的許清瑤。
她永遠不會忘記,慕容深權勢衰落,她後位不保,姜貴妃向她投毒而她在病榻上病入膏肓時,她托心腹貼身婢女去宮外求見首輔大人一面。
身居高位者,所謂權利,不過以利益易利益。
當時帝位男人唾手可得,最大的對手是當時慕容深的叔叔信王。
她舍棄尊嚴,願以信王謀反一物證,求他在奪位之争中保她一命,從此歸隐鄉下,終生不再踏入大明宮殿。
當時她的婢女跪在謝府門外一天,終于等來了謝大人出行的車駕。
婢女見了,連忙撲了過去。
“求謝大人念在皇後娘娘從前在謝府喚大人為‘長兄’的情分上,救皇後娘娘一命!”
婢女聲淚俱下,連連磕頭,啞音如同喪鐘的哀鳴:“奴婢求求謝大人了,娘娘她…當真快撐不過去了!”
男人在馬車上默了半晌。
便吩咐下人。
“夫人喜靜,不可受驚,以後若再有無關之人擾了夫人清靜,拿你們是問。”
下人應諾。
說完,車簾放下。
這輛華貴的謝家馬車就這麼踩着朝陽的光影絕塵而去。
現在不僅是胃痛了,阮凝玉還嘗到了唇上的鐵鏽味。
夜裡,她眼睛通紅,目光帶着濃稠的怨與恨。
在後宮苦心經營多年,她自認為狠,終究還是狠不過謝淩。
就算她在病榻上危在旦夕,因她曾是謝家表姑娘,姜貴妃想逼她問出不利于謝家的内情,借此跟信王扳倒首輔謝淩。
阮凝玉問心無愧,念在往昔家道中落寄居在謝家的恩情上,所以就算她對謝淩再這麼壞,也沒動過謝氏一家老少一根毛發。
甚至謝宜溫傾心慕容深已久執意要入宮,她也在選妃宴上推了一把,讓慕容深選了謝宜溫。
她張開口,剛想說什麼,卻又抿上了唇。
她最恨他們這種高門大戶出身的人,無關痛癢高高在上地對她說出這種話。
于是,她冷淡地偏過了臉。
于是,她冷淡地偏過了臉。
“與你無關。”
話落,阮凝玉能感受到車内一下比剛才寒冷了好多。
謝淩唇動了動,在夜裡沉沉地望着她。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
但前世跟他厮殺多年,她自然能感覺得出來他不悅了。
她現在胃部絞痛,濕透的衣裳也濡濕了披着的外衣,害她全身發冷,她死死地咬着唇,不吭一聲。
謝淩盯了她一會,便冷清地移開了那層薄薄的目光。
馬車内一時氣氛僵冷到極緻,打落在窗棂上的雨水仿佛都能結成冰。
夜雨很大,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砸在車頂上。
阮凝玉瑟縮着,突然覺得這一幕好生熟悉。
似乎好久好久以前,她似乎也跟謝淩同乘一輛馬車,當時也是下這麼大的雨。
是了,她回想起來了。
前世私奔被抓後,回京途中,她也這般跟謝淩在馬車上獨處過。
不過當時的她很害怕他,便抱着自己躲在了離他最遠的角落裡。
明明謝府各位老爺都肅穆威嚴,可她獨獨最怕眼前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嫡長孫。
那時的謝淩沒說什麼,在馬車上看了一天的書。
當天到了驿站後,她下車時吓得癱軟在了地上,也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而當時的她,也是吓得不敢吃馬車上的吃食……
嘭的一聲。
阮凝玉的身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謝淩發現不對,下一秒便來到了她的身前。
“阮凝玉。”
垂眼查看,謝淩面色微變。
更新时间:2025-06-24 2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