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買護膚品,我也不會。
學校裡偶爾組織活動,要交錢的我都去不了,校服隻買兩套,穿一年就發白了。
開完家長會,同學都會笑我媽。
又老土又谄媚。
我也時常幻想我是原清,或者這是原清的家。
等巴掌扇過來,我就清醒了。我還活着,不對,我已經死了。
漂浮在半空的我看着一切。
他們正把“我”往救護車上送,圍擁着的人群一哄而散。
很奇怪,我沒有跟在父母身邊,也不可以四處飄蕩。
我跟在了,那個和我交流過的救助員陳深身邊。
别人都說人死了,有執念就不可以投胎轉世。
我跟在陳深身邊,可能是因為自己對他有什麼執念。
能有什麼執念呢?我隻是希望在死前對他說一句說了一句,希望他不要難過。
陳深在急救室外踱步,我很想湊上去告訴他,不用救了,我已經變成鬼了。
不過他聽不到我講話。
“人已經在搶救了,您不能過來一下嗎?”
他很有禮貌,估計是在打我爸爸的電話。
電話那邊很是嘈雜,不時還能聽到麻将碰撞的聲音。我可以聽見他們的回複。
“救下來了不就行了!矯情什麼,有什麼事找她媽,别耽誤我赢錢!”,不就是活下來了?你别耽誤我幹活。”
“在搶救,進急救室了,她跳之前割了頸動脈。”
“什麼頸動脈,腿動脈,我不知道,你找她媽。”
和電話一同挂斷的還有急救室的燈。電話挂了。
陳深還想撥過去号碼,可急救室的燈很快滅掉。
“醫生……”
“我們盡力了。”
陳深閉上眼睛,頹然地倒在座椅上。
陳深閉上眼睛,頹然地倒在座椅上。
他肯定很自責吧,因為我就在他面前死掉。
對不起啊。
我這樣想。
死了還要牽連别人進來。我的屍體被轉移進醫院的太平間,沒救下一個人,不是什麼稀奇事。
但要是這個人連來認領的都沒有,那可就稀奇了。
我跟着陳深來來回回地進醫院,然後出來。
打電話,被挂斷,最後被拉黑。
今天他終于上門了。
“阿姨您好,我是來問……”
門剛開一道,又砰地關上了。
“你就是那個什麼陳深是吧?不要再來騷擾我們了!”
房間裡傳來爸爸的聲音,和另外一道熟悉的附和聲。
“就是,又不是我們害死的她!”女聲尖利急躁,“你們這兩天陸陸續續都有人上門!我們不知道,不管!”
裡面很快傳來争吵聲。
“都是你讓她讀書!家裡的女孩子都不死!現在她人死了,連個彩禮錢都拿不到,白養!”
緊接着是砸東西的聲響和哭罵着的求饒聲。
“我不知道!她自己要死,我有什麼辦法!我們再生一個——”
陳深猛力敲敲門,屋裡很快又在叫罵:“我們說了不管!”
“太平間的屍體沒有人認領就要被拉去火化了。”
他試圖給屋裡面的兩位解釋清楚眼下的情況,但對方明顯不肯聽他的。
“那就讓他們燒了啊!”
“我的意思是,給她立個碑。”
“立……”
男人不說話了,陳深一腳踹開了我家的門。
更新时间:2025-06-27 1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