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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景衍撩起衣袍下擺,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
“無論何罪,臣願意代她受之!”
顧錦歌眉心一擰,頭一次生了怒意:“哪怕她犯下竊聽軍機之罪?”
殷景衍一愣,沉默片刻才開口:“茗兒是為了臣才冒險探聽,此事罪在臣身。”
顧錦歌對上他眼裡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難言的酸脹。
半晌後,她冷冷吩咐侍衛:“送徐小姐回府。”
徐茗被帶離後,殷景衍卻沒有起來的意思。
顧錦歌衣袖下的手緊緊捏在一起,聲音卻淡:“殷家男兒铮铮鐵骨,你為了一個徐茗,要跪到幾時?”
殷景衍目光定定,一字一頓:“臣與公主成婚,對她已是辜負,隻求公主往後不要再為難她。”
瞬間,顧錦歌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卻抵不過心口驟然湧上的揪痛。
殷景衍,你隻說辜負了她,可曾想過當日靈堂之中,對我許下的諾言?
她走到殷景衍身前,俯視着他,冷冷道:“起來。”
殷景衍身形未動半分。
顧錦歌喉間一股腥甜湧上,被她狠狠壓下。
“如你所願。”
她閉了閉眼,語氣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宮會當沒發生過。”
說罷,顧錦歌起身,快步掠過殷景衍身邊,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殷景衍竟有些恍惚。
顧錦歌強撐着往外走去,但還未走多遠,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驚失色。
顧錦歌擡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繡帕,就在這時,一陣寒風襲來,将那繡帕卷到一旁草從中。
顧錦歌蓦然回過神。
她回首看向殷景衍,聲音有些缥缈:“殷景衍,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有絲毫難過?”
她很少直呼殷景衍的名字,是以殷景衍愣了一瞬。
反應過來之後,他一闆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
反應過來之後,他一闆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
顧錦歌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卻不是他的。
殷景衍不會為自己的死難過。
她點點頭,生生咽下喉間又一次湧上的腥甜,什麼都沒再說,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顧錦歌背影遠去,半響,殷景衍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廳,殷景衍視線凝在路邊的一張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顧錦歌的手帕,上面卻染着血!
殷景衍攥緊手帕,下意識加快腳步。
追到府門口,他正好看見馬車離去。
那個方向,是往東出城的方向。
殷景衍腳步一頓,看向門房:“她去哪了?”
門房立刻回答:“啟禀驸馬,公主去了靈覺寺。”
隻一瞬,殷景衍臉上陰鸷頓生。
他冷笑一聲,腳步走向了與馬車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方向。
靈覺寺。
玄清将銀針從盤膝地顧錦歌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顧錦歌卻已經自己撐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緩緩收回。
他看着顧錦歌,語氣較往常低沉許多:“再有兩次渡毒,殷景衍體内的毒就會完全渡到你的身體,屆時,公主恐怕隻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顧錦歌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她垂下眼眸,語氣依舊平靜。
可這份平靜,卻又一次攪亂了玄清素來平靜的佛心。
他忍不住開口:“你為殷景衍做了那麼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換他的命,可他卻一無所知,毫不領情。”
“你這樣,值得嗎?”
顧錦歌有些詫異地看向玄清,沒想到身為空門之人的他,竟會問出這種話。

更新时间:2025-06-27 1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