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寶貝?」
「我還想問為什麼呢?為什麼有你這麼丟人現眼的媽媽!跑到爸爸工作的地方大吵大叫!」
「媽媽那時候一時激動,對不起……」
他滿臉厭惡。
「你憑什麼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把我生下來!我一點也不想你做我媽媽!你這個精神病就應該被關到瘋人院里面去!」
家長們都驚訝地捂住了嘴。
我大腦一片空白,只剩羞恥這一種情緒。
生平第一次,我打了傅鵬昊。
拿衣架揍他的屁股。
傅鵬昊一邊大罵一邊推搡我。
我簡直不敢相信,他是以前那個半夜鉆進我被窩要我給他讀童話的小娃娃。
打到最后,他從我手里搶過衣架,狠狠抽在我肚子上。
生他時留下的疤似乎在隱隱作痛。
「我討厭你!你不讓我吃糖還送我上補習班!你這個壞女人!我要換媽媽!」
我喘著粗氣,捂著肚子,痛得冷汗直流。
「你以為誰愿意要你這個破小孩!」
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果然傅鵬昊立馬傷心欲絕地哭起來,用殺父仇人一樣的眼光瞪著我。
我被那直白的惡意刺痛。
剛想道歉,小孩尖叫著。
「趙阿姨就說要當我的媽媽!」
07
告訴自己要忍著。
告訴自己童言無忌。
還是沒忍住,在凌晨三點給傅臨州打去了電話。
自然是一長串我已經聽吐了的英語。
吞下三顆褪黑素,手都在抖。
第二天睡到下午。
傅鵬昊被我送到了他奶奶家。
我勉強恢復了一點力氣,想弄點東西給自己吃。
傅鵬昊的兒童手表響了。
昨天在我們母子倆的斗毆中,手表卡進了沙發縫。
接通電話,不等我開口,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昊昊今天有沒有認真上課呀?」
「我和你爸爸在滑雪呢。」
「下次我們帶你一起來好不好?」
大腦已經超載。
情緒經歷了幾次大型墜機,達到一種詭異的平靜。
我輕聲說:「趙小姐,我是鵬昊的媽媽。」
那邊瞬間掛斷。
下一秒,幾十張他們的床照被發到傅鵬昊的兒童手表里。
沙發,浴室,落地窗,應有盡有。
我張了張嘴。
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讓你看看我們的珍藏。
「安音,但凡你還要點臉,你就應該把他還給我。」
「你知道他在為了我守身如玉嗎?因為我說不愿意和別的女人共享,他就整整三年沒碰你。」
「如果不是那點夫妻情分,你以為他還要你嗎?」
手機屏幕被我生生捏碎。
08
順著趙媛的定位,我買了機票。
做夢也想不到,大門不邁這麼多年,第一次出國是為了捉奸。
他們在一個雪很多的國家買了棟別墅。
我按門鈴的時候已是深夜。
他們在陽臺上擁吻。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
吻了足足有五分鐘。
分開的時候,趙媛嘴都腫了。
我瘋狂砸門鈴。
終于驚動了他們。
傅臨州下意識把趙媛護在身后。
我的臉慘白一片,沖上去想給他一巴掌,手卻立刻被狠狠攥住。
男人臉色鐵青:「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你他媽憑什麼問我?」
我雙目猩紅,拼命掙扎,歇斯底里地尖叫。
「傅臨州!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這麼多年!我他媽哪點對不起你!」
他頓了一下,迅速撇過頭不看我。
我睚眥欲裂,死命捶打他,眼淚一直流到嘴里。
苦得要命。
趙媛突然沖到我們之間狠狠推了我一把。
出于慣性,我拉住她大衣的一角。
我們倆同時從樓梯上滾落。
額頭傳來劇痛,我用手摸了摸。
濕濕的。
等眼前不再發黑,我看見趙媛身下大片的血和傅臨州冰冷的眼。
「如果媛媛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你。」
他很快抱起趙媛離開。
我躺在地上。
任憑情感和生命一起流失。
09
趙媛的孩子保住了。
只是需要靜心休養。
傅臨州點燃一支煙,給我遞了一張卡。
「你鬧出這麼大事,我得哄哄她。」
「至于我們之間,以后我會補償你。」
我眼神呆滯地坐在沙發上。
「我們先離婚一段時間。」
「等她把孩子生下來……」
后面的話我沒有繼續聽,只是起身去敲傅鵬昊的房門。
「喂,我跟你爸要離婚了,你跟不跟我走?」
回答我的是一句「滾」。
我木然點頭。
簽字。
收拾行李。
撐著傘離開。
臨走前我聽到他們父子倆的對話。
「到時候能不能不讓媽媽回來?」
傅臨州輕笑一聲。
「那她要像條狗一樣跪下來求我們了。
「求我我也不要她回來。」
我沉默地握著把手。
十年婚姻。
幾乎重傷致死。
「你說我怎麼就落到這個地步了?」
時隔一年,我早已不會一提到這段失敗的婚姻就繃不住,更多的是自嘲。
再抬頭,江嶼山的眼淚先我一步。
10
我們之間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男大學生把一整包紙巾都用完了,才后知后覺地有點尷尬。
點燃一支煙,又瞬間熄滅。
「沒事的,你抽吧,我不怕吸二手煙。」
我癱在副駕駛上擺了擺手以示自己不在意。
他皺眉。
「可是我不想讓你吸。」
我呆了一下。
原來還能這樣。
大學生就是有素質、講禮貌啊。
江嶼山遞給我一瓶旺仔牛奶。
「只剩一瓶了,別告訴我奶奶,不然她又要跟你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