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頭，故意裝無辜噁心她：「那你得去問他啊！」
江照月氣了個倒仰。
好在，豪門的小姐太太們講究體面。
插科打諢兩句話繞過小插曲，話題又變了。
她們探討起，最近的風口是人文道德，該做點慈善。
這種時候我更插不上話。
因為她們多少看不上我的出身。
總是隱約把我排除在外的。
我只能埋頭苦吃。
直到江照月再次陰陽怪氣：「姐姐，我聽爸媽說沒回江家前，你在老城區的一片筒子樓里長大，那里是不是有很多貧民？好可憐啊！我們要不組織，給他們送點二手衣物吧，反正我們穿了一次就沒穿了，他們這種沒見過好東西的窮人不會嫌棄——江星橋，你干嘛？！」
江照月又驚又怒地掀起裙擺，心疼地看著上面的奶油漬。
我面無表情：「手滑。」
「你！」
「我什麼我？」我把盤子放好，「我沒素質，就直說了，」
「你想玩什麼慈善過家家？你以為自己是誰，恩賜別人的天神？別搞笑了，他們不需要這種洗一次就爛掉的衣裳，需要的是實在的錢。
如果當初我有錢，如果當初我也像她們這樣有錢……
我斂眸收起所有思緒。
我從沒這樣意有所指地發過火。
對貴夫人們膚淺的慈善游戲，我只感到憤怒。
全場鴉雀無聲。
過了好半天，她們恢復了熱鬧。
只是再沒人理我。
她們捂嘴笑。
她們刻薄地竊竊私語：「貧民窟出來的，就是沒有教養。」
「仗著自己是陸夫人誰也不慣著，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啦？」
「等著看吧，陸大少早晚會厭倦她。」
我聳聳肩。
重新叉起一塊小蛋糕。
語音通話邀請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誰手機響了？」
我慢吞吞地低頭一看。
陸宵（小貓爪.jpg）邀請您語音通話……
是否接聽？
5.
陸宵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和克制：「去哪了？怎麼不在家？」
周遭人屏氣凝神。
我說不上來心中是什麼滋味。
不是對于「他根本不關心你」的打臉來得太快的暢快。
而是忽然有一種委屈。
我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聲音里帶的委屈：「在茶會。」
陸宵一頓。
我有點忐忑不安。
畢竟這些令人討厭的、浮夸的女人，或多或少家里人和陸宵有生意往來。
陸宵會說什麼？
會覺得我不知好歹這點事都處理不……
「我不是跟你說過，討厭和她們來往的話，不用顧及我的感受。」
「不需要你做不喜歡的事，去不喜歡的地方來替我維護關系。」
陸宵：「回家。你是我老婆，誰敢給你臉色看，就是和我過不去，和陸家過不去。」
江照月的臉綠了。
不止是她。
在座所有人臉色都不大好看，又訕訕討好地望向我。
有人期期艾艾地開口：「陸總誤會了，我們和星橋相處的很……」
語音通話被徑直掛斷。
我提起包，把沒吃完的小蛋糕一口塞進嘴里：「那我以后就不來了哈。」
直到坐上了家中的車。
我喉嚨里那口奶油都好像沒有化下去。
甜絲絲地堵著，連帶著讓我的心臟也跳的不正常。
從筒子樓到江家，再到陸家，我從來像水中飄萍。
筒子樓灰暗。
江家陰涼。
陸宵高冷。
我不敢想有的沒的。
可陸宵……
怎麼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微信又突兀地響了起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陸宵（小貓爪.jpg）：【還沒到家嗎？】
【碰到高峰期了，有點堵車。】
我想了想，又發了個表情包出去：【小貓趕路.jpg】
還是從前奶呼呼一身奶膘的小夕，一拱一拱像條毛毛蟲一樣晃著小短腿貼地朝我跑來。
手機屏幕一跳。
陸宵邀請您通話……
我按下接通鍵。
第一句話：「這貓腿太短了，你找個成年貓的，它成年了腿很長的。」
第二句話：「沒別的意思，就是說貓成年了腿都是很長的。」
第三句話，帶了點急切和壓抑，我仿佛能隔著網線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
陸宵有點脆弱地低聲道：「我沒有催你的意思。剛剛沒好意思說，想你回來是因為我忍不住了。
「我好難受。」
「我想你了。」
他竟然帶了點小心翼翼：「……你不會，怪我吧？」
我呆呆地拿著手機。
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臟再次不安分地狠狠跳動了兩下。
我幾乎什麼都忘了，大腦一片空白。
只一個勁應道：「不會，我怎麼會怪你？」
6.
我剛一進門，就被陸宵扣住，抵在門板上。
他渾身很燙。
比前幾天還燙。
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或許是因為發熱，他渴望水源。
鋪天蓋地的吻濃密到喘息都粘稠。
陸宵反復品嘗著，不知厭倦。
我腦子昏昏沉沉的，像是缺氧的魚，被貓一爪按住，動彈不得。
……奇怪。
我怎麼會有這樣的聯想？
都怪不靠譜的網友。
來不及抓住那一閃而逝的靈感，我被迫踮起了腳尖。
陸宵似乎發現了我的脫力。
他雙手用力，扶在我的腰上，將我半抱起來。
只是這樣，我們貼得就更近了。
我費力地喘勻了氣：「你不用去醫院看看嗎？」
陸宵不語。
只是盯著我，依舊一味地咕咕響。